颺羽用手扶住她的肩膀,認真地看著她,道:“冰怡,我要你知道,自從我們相識以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為你做任何事,今後也不會,永遠都不會,你知道嗎?”說著,他忽而哼了一聲,輕輕冷笑道:“你要我那時不出手救你,是不是想要我一輩子鬱鬱而終。”
冰怡看著他這麼嚴肅的樣子,莫名地微微有些害怕,躲開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的深澗,有些氣惱又無措地撚著衣角。
冰怡不答話,也不看他,讓颺羽又不由一愕。
在漸濃的暮色中,隱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疏遠和尷尬,在他們之間緩緩彌漫開來。
冰怡討厭這種感覺,害怕這種感覺,但是這突然間,她又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禁錮住,說不出話來。
颺羽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她的側臉,見她始終沒有轉過頭來,便緩緩放開了扶住她肩膀的手,轉過身去,看向遠方黯淡的晚霞,頹然地低歎口氣。
冰怡靜靜站著,身子輕輕發起抖來,片刻間,她隻覺心裏莫名地彌漫開一陣淒涼和失望,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她忽然難受得忍不住啜泣出聲,氣恨地跺腳叫道:“颺羽,我討厭你!”
說著,便低聲哭著跑開了。
漸漸黯淡的霞光中,冰怡俏麗婀娜的身影,傷心地向山腰那邊跑去。
颺羽隻覺渾身一震,隨後又凍僵似的,竟然邁不開腳,他深吸了口氣,正要追上前,忽聽到前方的哭泣聲中又響起一聲驚叫。抬眼看去,卻見冰怡許是沒注意看路,腳下被絆,摔倒了。
颺羽隻覺渾身猛地一緊,突然便像觸電一般,飛一樣暴掠上前,落到冰怡身邊,連忙伸手去扶她,緊張地問:“冰怡,你沒事吧……”
冰怡卻是不小心被地上的一個新土溝絆了一跤,這個新土溝,是先前他們和炫月大戰後留下的痕跡。千巧萬巧,說來她這一下,倒也絆得不冤。冰怡被老實絆了這一跤,手掌按了滿把新鮮的黃泥,心裏更覺氣惱委屈了。見颺羽來扶她,她不僅不消氣,反而好像覺得這個溝是颺羽特意挖出來絆自己的,心裏的氣惱和委屈,就又更強烈了幾分,一把狠狠摔開他的手,哭叫道:“你幹嘛要來管我,讓我摔死算了……”
說著,又猛地推搡了颺羽一把,自己踉蹌著站起來跑開。
她雖然身子虛弱,但是此刻氣恨之下,手上格外有勁,竟將颺羽推了開。
颺羽簡直覺得她有些無理取鬧,但看她踉蹌跑著,背心抽動哭著的背影,又頓覺心軟了,正要繼續追上前,忽見前方冰怡身子又一猛晃,又要摔一跤。
此刻颺羽離她已近,反應也快,飛掠上前,在她摔倒之前,穩穩地摟住了她。
冰怡見他又來招惹自己,心裏傷心委屈更甚,哭叫著想要掙出他的懷抱,但是颺羽生怕她再摔跤,下意識地抱緊了她。掙脫不出,冰怡就轉而用拳頭打向他的胸膛,咚咚有聲,擂鼓也似。
值得稱讚的是,颺羽堅實的胸膛簡直鐵板也似,任她擂鼓似地打著,也自巋然不動,不還手,不放手。可憐冰怡恨恨地打了幾下,倒打得手軟了,難以為繼,頹然放棄掙紮,卻哭得更傷心。
颺羽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她了,惹得她如此生氣又傷心?根本覺得她就是耍大小姐脾氣,任性、無理取鬧。換做其他人,他根本就不想理會,但這是冰怡,看她哭著可憐嬌弱的樣子,他心裏又覺得十分不忍,所以就算她無理取鬧神經質,他也絕不會讓她一個人傷心地離開。
“冰怡,你到底怎麼啦?是不是剛才摔疼了?”颺羽心疼地看著她,問著。
“颺羽,你幹嘛還來管我?我讓你的朋友生死不明,我們又不是同道中人,你走吧,我再也不會纏著你了。”冰怡哭叫著。
颺羽眼角一陣抽搐,眼眶倏然濕潤,看著她,大聲道:“傻姑娘,我根本沒有怪你,你知道嗎?這又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那麼傻,偏要把一切東西都往自己身上攬?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也永遠不會怪你,你知道嗎?”
颺羽的話,讓冰怡更覺委屈,更傷心,不過這一次,她撲在了颺羽懷裏,大哭起來,不住地叫著:“颺羽,我恨你,我討厭你,我也不想這樣……”
颺羽用手輕撫著她的背心,柔聲安慰:“冰怡,你是個傻姑娘,快別哭了,你要我做什麼事都行,可別再傷心了……”
在颺羽的柔聲安撫下,冰怡的哭聲漸漸低了,變得沙啞。
這時,忽聽前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老者的聲音問道:“冰怡大小姐,你沒事吧。”緊隨著他的聲音,又接連響起許多個聲音,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雖然隻是簡單一句話,但其中包含著的關心,卻都是發自肺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