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鳳冠霞帔,她豔若桃花,她活潑靈動……那樣的涼七七,鬱輕侯隻要想想,便覺得不論讓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恐怕都會甘之如飴。
可惜,相識已晚。
他是個商人,平日裏最計較的便是利益之事。
因此,明知道是徒勞,是沒有結果的事情,他又怎麼會傻到去爭取,去等待?
放手。盡管這兩個字說來容易,做的事情卻是十分難,可是鬱輕侯卻更知曉,若是不趁著這顆種子未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剜掉它,遲早有一日,他會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一個商人……最不缺少的就是理智了。
鬱輕侯的手不經意間放到了心口的位置上,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為了涼七七而這麼緊張。
這一切,總會終結。
而此時此刻心中一樣不好受的,還有從今日一早就一反常態,少言寡語的柳耀星。倘若說原先他是擔心七七,以及埋怨大朗的話,那麼在大朗說出那句“我的女人”的時候,那劇烈抽痛的心清晰無比的告訴他一個事實。
他是吃醋了。
可惜,這卻是他做的最沒有資格立場的事情。
心中難受的柳耀星並沒有注意到鬱輕侯的異樣,他隻是沉默的抿著嘴,低著頭神情不明,心中不斷的祈禱,希望七七能夠順利回來,不要再發生任何的變故。希望……她沒有受傷,還是原先那個活蹦亂跳的涼七七。
說來可笑,可是這卻是他如今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
正如大朗所說,他當初從醫穀逃到素心樓時帶的傷至今還有沒痊愈。畢竟當時慕翰凜對他是真的下了殺手,之後又是一路奔波,幾乎不曾停過。因此直到如今,他的武功也沒用能夠完全恢複。
這也是大朗說要去救涼七七,他沒有反對的原因。他唯恐自己獨自前去,既打草驚蛇,讓聞家生了戒備之心,又沒能夠成功的救出七七,到時候反倒是讓事情更加麻煩。
幾人又陸續商量了些具體的事宜,鬱輕侯則將自己調查到的聞家密室的玄機,全都一並告訴了大朗。因著據鬱輕侯所說,丞相府畢竟守備森嚴,大朗一人前去實在是讓人無法放下心來,所以最終還是決定三人一同去。
而在鬱輕侯心中……這大概也是他最後能為七七做的事情了。
如此一來,事情便算是定下了,幾人便按捺著心中的焦急,等待著天黑之時。
待到夜幕足以遮掩住一切的時候,三人換上夜行衣,便出發去了丞相府。鬱輕侯已經知道了七七被關押的地方,再加上府中尚且有他的人接應,因此三個人輕車熟路的邊到了丞相府的密室地牢之中。
入眼的,便是地上讓人觸目驚心的血跡,以及刑架上衣衫破爛,周身都是幹涸的血跡,頭發也散了開來。即使他們破牢門而入時的動靜也不小,可是涼七七卻垂著頭沒有絲毫的動靜,看上去似乎是陷入了昏迷一般。
看到這情形時,大朗已然雙眼血紅。他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去將涼七七解了下來,而後卻沒有抱著她離開,而是將她交給了柳耀星,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和輕侯帶著七七先回去,務必要先為她治傷,若是缺少什麼藥材,便找管家或是程夙。”
柳耀星抱著涼七七,看著她血肉模糊的左肩,隻恨不得那傷是在自己身上。聽見大朗的話,他抬頭看了大朗一眼,卻看到了他對著涼七七,目光中的纏綿繾倦。無須多問,他已然明白了大朗留下來的用意。
沒有勸阻,他隻是說了一句:“一切保重。”雖然剛剛知道涼七七的情形時,他心中也曾怨怪過大朗,然而此時此刻,那些情緒卻都消弭無蹤。
隻為了這一刻他眼中的柔情。
涼七七出事,最疼的,最恨的,最自責的,都是大朗。便是他之前有千般的疏忽,這份深情也是千金不換。更何況,他並沒有做錯什麼,時至今日,大約也隻能說是兩人之前必須經曆的磨難吧!
大朗點了點頭,又重複了一遍:“一定要醫好七七。”
他又說了一遍,鬱輕侯恍然聽到,聲音中,竟似帶著絲絲的哽咽。
男子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想說的話有許多,最終卻隻化為了兩個字:“保重。”
“嗯,你們出去時也一切小心。”大朗拍了拍鬱輕侯的肩膀,再抬起頭時,眼中已隻剩下了對這丞相府的憤恨與不屑。
待兩人離去之後,大朗嘴角略過了一絲輕蔑。
敢動他的人,就該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本想著到底退婚的事情讓聞家傷了顏麵,若是聞丞相知進退一些,自己往後自然加倍補償聞家。
可惜啊……到底還是眼皮子這樣淺薄,迫不及待的就攀上了軒轅耀,而且竟敢對涼七七下手,自己又何必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