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王安青聽到這句話卻怒氣橫生:“你不是說要讓她說出四王爺的事情嗎?為什麼隻字不提?”
涼七七卻隻淡然一笑:“不急。”
王安青冷笑:“不急是什麼意思,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還是說那本來就是一個你用來騙我的幌子?七七姑娘,若是你隻是為了留她一命,那麼我遲早就殺了她!她殺我滿門的仇,我不能不報!”
說完這句話,王安青就站起身甩袖離去。而涼七七看著他,想說的話還沒說完,也隻能閉口不言,將所有未完的話都化成了一聲長長的歎息。不論如何,王安青起碼沒有因為見到香寒而重新變回原來的樣子,這樣她就放心了。
至於別的,現在的誰也幫不上王安青,非得他自己走出來。旁人說再多都沒有用,他都聽不到心裏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誰都不能替誰活著,亦不能替誰分擔痛苦。再多的苦痛,最終還是要一個人撐下來。
這是每個人的宿命,無可更改。
半夜,月黑風高。
王安青一身夜行衣,悄悄潛入了香寒所住的房間處,卻發現油燈並未熄滅。他點破了窗戶紙,發現香寒躺在床上似是睡著了。想了想,他便從窗戶處翻進了屋中,然後走到床邊,將手中的長劍架在了香寒的頸間。這時候他才發現,香寒並未睡著,隻是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目光空洞的看著床梁,毫無神采。就像絲毫感覺不到頸間的長劍一樣,她一動也不動,不掙紮,也沒用試圖發出聲音。
而王安青看著她這個樣子,竟然覺得無從下手。雖然告訴自己,她是仇人,想想當初她手中的刀被王家上下的鮮血染紅的時候,可是一看到香寒那空洞無助的樣子,王安青就有一種仿佛在欺負一個患無還手之力的感覺。
等了許久,香寒看著遲遲沒有動手的王安青,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聲音帶著嗚咽:“你殺了我吧,一劍穿透我的心髒,或是劃破我的脖子都好,殺了我吧……這樣活著,這樣苟延殘喘,我還不如死了……”
王安青眯著眼睛看她,思考著她這是又是什麼詭計。而大約是發現自己的懇求沒用,香寒又罵了起來:“你就是當初那個被我滅了門的王家跑出來的人是不是?你這個懦夫,我現在就站在你的麵前,你殺了我啊,你來啊!劍上一滴鮮血都不敢沾,你也算是個男人嗎?殺父仇人就站在你的麵前,你卻不敢來殺我……”她又哭又笑,情緒似是失了控。
王安青如何能聽得了這樣的話,大聲斥責她:“別說了!”
然而香寒大約是覺得自己激怒了他,罵的更狠了:“本來就是個懦夫,還不願意承認?你知道你爹娘是怎麼死的嗎?都是被我親手殺死的,我拿著劍往他們跟前走,然後看著他們驚慌失措的表情,然後一劍刺中了心髒。還有你妹妹,那個小姑娘就藏在屏風後麵,還當我不知道呢、我故意當著她的麵殺了好幾個人,聽說嚇傻……啊!”
香寒越說越激動,王安青卻一巴掌甩了過來:“我告訴你給我閉嘴,再這麼囂張別怪我不客氣!”
“那你就殺了我啊,我這麼囂張你怎麼還不來殺我?拿著你手裏的劍往這紮啊!”香寒手抓著王安青的劍尖就往走開的胸口處送去,手上被劍劃出了傷口,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純白的裏衣上,開出一朵又一朵血色的花。
王安青看得出她已經瀕臨崩潰,卻仍是從她手中抽出了自己的劍,也不顧她手上的傷口:“你想死?沒那麼容易,我告訴你,對於你這種死了也是解脫的人,就應該讓你好好的或者,才更加痛苦!”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其實是真的有些下不了手。
而聽到這句話,香寒終於再也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一邊哭著一邊說著自己的遭遇:“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是劊子手,覺得是我壞,是我破壞了你們的家庭。可是你們至少還有家庭,可是我呢,卻什麼都沒有。我是個孤兒,從生下來就沒見過父母的孤兒……”
王安青看著她情緒崩潰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卻什麼都沒說。
而香寒則哭著繼續往下說:“你們以為我容易嗎,從小就沒有人管,每天除了訓練還是訓練。受了傷也沒人關心,最後隻能夠自己給自己舔舐傷口。你知不知道我們的那一批裏,死於訓練的人都多少!”
“你是孤兒?”王安青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
“我們這一批人,都是孤兒……主、四王爺培養我們,就是為了將來能有一大批得心應手的殺手。比如說我,就是在那時候的訓練中經曆了一場又一場的廝殺與爭鬥,之後才能夠成功的活了下來。”香寒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