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廝通報說八王爺來了的時候,鬱輕侯有些意外,畢竟今天白日裏的時候,兩人還在素心樓見過麵,如今深夜到訪,難不成是發生了什麼事不成?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出門去迎他。
剛出了書房的門,大朗就已然過來了。兩人進了書房,然後鬱輕侯關上了門,匆匆問他:“這麼晚過來,是發生了什麼急事?”
“並無。”大朗在椅子上坐下,然後看向鬱輕侯:“我今日來找你,為的是私事,有關七七的。”
聽他說起涼七七,鬱輕侯心頭一顫,片刻才又定下心思:“什麼事情,你說。但凡我能幫上忙的,自然是義不容辭。”他既是八王爺的擁護者,也算是朋友。且不說有關涼七七的事情,他不說鬱輕侯也會管,便是別人的,大朗但凡開了口,於情於理,鬱輕侯都絕不會推辭。
大朗搖搖頭:“說起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隻不過想讓你以後多護著些七七,畢竟……我怕是幫不了她了。”也許涼七七說的都是對的,他這樣和涼七七糾糾纏纏,對於她而言真的不是一件好事。他自以為的愛護,給涼七七帶來的都是麻煩。
“你這是……”鬱輕侯看著大朗,總覺得他周身都彌漫著絕望。
“就如七七所說,我給不了她想要的,因此,也不該再這麼耽擱她了。”隻不過一句話,大朗卻說得艱難無比,仿佛每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口。然而說完之後,卻沒有想象著的輕鬆,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也許真的應該,放開手。
又過了幾日,素心樓裏再沒出現過八王爺的人影。
涼七七覺得自己應該如釋重負,可是心頭卻縈繞了淡淡的惆悵,揮之不去。她總是想起來那天晚上,大朗的那一句“七七”。隻兩個再簡單不過的字,涼七七卻覺得從中聽出了許許多多的話來。
有不舍,有告別。
隨著素心樓的名聲越來越大,涼七七的心情似乎也跟著好了起來,慢慢的恢複了當初在平城的樣子,隻是心裏頭的那一道傷疤,卻再難痊愈。她從不提起大朗,不知道鬱輕侯和王安青對王碧瑤說了什麼,她也不再問涼七七“大朗哥哥去哪裏了”,大朗這個名字,這個人,似乎從涼七七的生活裏完完全全的抹去了。
所有人都覺得涼七七已經忘記了大朗,安下心的同時,又有些為涼七七的薄情而唏噓。隻鬱輕侯和王安青,從來都是沉默。
午夜夢回,想起大朗的時候,涼七七竟會有瞬間的迷茫,大朗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她自己幻想杜撰出來的?回憶起在洛水村乃至在平城的日子,為什麼她總覺得那麼陌生,恍如隔世一般。
這一天,日光正好,涼七七難道沒有去素心樓,而是在自家院子裏放置了一把搖椅,然後懶洋洋的躺在上麵曬太陽。一邊的王碧瑤則坐在秋千上蕩啊蕩,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身後還有個丫鬟,一直緊張的看著她,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跌了下來。
就在涼七七昏昏欲睡的時候,王安青從前院過來了,手裏還拿著一份請柬。他走到涼七七身邊,輕聲喊她:“七七姑娘?”
聽到他的聲音,涼七七眼也不睜打了個哈欠,然後問他:“怎麼了?素心樓有什麼事情?”畢竟如今除了素心樓的事情,別的王安青都能夠處理得當。
“不是素心樓,而是丞相府送來的請柬。”
“丞相府?聞安宜?”涼七七睜開了眼睛:“她給我送什麼請柬?”自從剛剛來京城的時候兩人見了一麵,之後就再無交集,涼七七還以為聞安宜已經把她這個人忘了呢,誰知道如今又想起來她來了。
一想起聞安宜的口蜜腹劍,涼七七就覺得頭疼。和她們這種大家閨秀相處實在是太累了,一句話不注意就會掉到她的陷阱裏,而且她無時無刻不在套話。上一次和她相處了會,涼七七就覺得死了不少的腦細胞。
故意示弱,而後搬出王府,涼七七其實也是有意避開聞安宜。誰能想到聞安宜卻不欲放過她,什麼請柬,涼七七不需看,就知道一定有貓膩。畢竟她和聞安宜非親非故,聞安宜對她的厭惡又是顯而易見的,不論出於什麼原因邀請涼七七,都必定是沒安好心。
她接過了王安青遞來的請柬,看也不看就直接扔到一邊的矮桌上,然後煩躁的抓著頭發。
女人一個個的可真可怕,原先因為柳耀星,流雲就把她整的半死,結果現在大朗的爛桃花又針對上她了!
偏偏還是丞相府的小姐,在這個權勢一手遮天的年代,若是她不去,下了聞安宜的麵子,到時候說不定更招她恨。雖然不說聞安宜動動指頭就能整死她,可總是要添不少麻煩的。
真是明騷易躲,暗賤難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