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追懷良師益友雁翼(1 / 1)

散文百家

作者:嚴福昌

一年前的秋天,一顆聰慧睿智的大腦停息了思索,一個熱血奔湧的心髒停止了跳動,我的師長和良友雁翼離開了他的至愛親朋,離開了他為之耕耘一個甲子的文學園地,離開了他縱情謳歌與詛咒的世界。——我望著他安詳的麵容,眼眶裏噙滿悲淚,看見他依然紅潤柔和的手,似乎感覺到握過如椽之筆的大手還在徐徐運腕,揉寫新詩篇……

雁翼是我尊敬的老師。我還在上海戲劇學院求學之時,偶然在《山東文學》月刊上讀到雁翼的話劇本《風雪劍》,以為俄國別林斯基“詩體戲劇”的範本,並向來院講學的田漢先生稟告。(後來這位話劇宗師看了劇本後給雁翼寫信稱:“你是一個詩人,應當寫出詩一樣的戲。”)受田老的鼓勵,我以“嚴肅”的筆名習寫了一篇劇評,還不揣冒昧地指出劇作的不足之處,寄奉作者後卻不免懦懦起來。然而已是著名詩人的雁翼居然當月回複了長信,他謙遜地寫道:“……我非常非常地感謝你,因為你的文章使我冷靜地再認識了一次自己描寫過的生活。……你提到的缺陷,也是我修改中常常處在矛盾中的問題。現在我把修改本寄給你,希望你進一步指正。你知道,在寫戲上,我還是百分之百的外行。”麵對如此虛懷若穀的名人,由此縮短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我一到四川工作後便即去重慶寓所拜訪了他,從些成了莫逆之交。

曆經“文革”磨難,我倆在相互慰藉、砥礪中挺過之後,雁翼竭力推薦我做他的助手,不但在創作、編纂工作上給予身體力行的指教,更在思想覺悟、人格魅力上起著“學高為師、身正作範”的榜樣作用。《紅岩村頌》的編輯出版,《四川文藝》的複刊發行,電影《開山的人》《黃河少年》的創作攝製,我亦步亦趨地跟隨他走遍重慶、西安、長春、山東、湖南等地,學到了許多文藝知識,增長了不少見識,為日後寫作和工作打下了較為堅實的基礎。這是我一直銘記在心的。

雁翼是個不同凡響的詩人、作家,不單寫出了大量的詩歌、小說、散文、劇本、美學理論文章,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文藝活動家。他赴上海辦《文學報》,去深圳開創圖書出版業,在北京主持華人世界社和主編刊物,籌劃“世界華文詩人協會”,參加“世界詩人大會”及主編《世界和平聖詩》,為文學事業和世界文明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在此期間,他邀我為《文學報》寫稿,並聘作為特約通訊員;為我無償提供“書號”出版《劇作集》;鼓勵我寫小說連續在《華人世界》雜誌發表;甚至為我調動上海工作而奔走。總之是思想上諄諄教誨,業務上悉心指導,生活上關心照拂,真是亦師亦友的長達半個世紀的珍貴情誼,是我永誌銘記的。

據我的長期觀察了解,從雁翼與我的無話不談中,我覺著他是激情澎湃的詩人,基於革命戰士堅強執著的秉性,因而極具個性色彩,率真自信,倔強堅韌,所以一方麵,他的朋友可說是遍布天下;同時自然在廣泛的文學活動中,與人產生某些齟齬與誤解在所難免,走的不全是一帆風順的路。然而,他愈挫愈勇,永遠樂觀向前,其不懈進擊,積極進取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和汲取。終其一生,雁翼在文藝業務上各種形式、樣式、體裁、題材都寫,出版了70多部作品,均達臻一流水準;在文藝活動上經他策動籌措、組織協調、裕如運作,產生了全國性乃至世界性的影響。如此成就,在我國文藝家中著實難以有人能夠企及,所以我認為雁翼是我國現當代文藝史上一棵獨立支持的大樹,占有重要的曆史地位。——這足以告慰他的在天之靈。

鳴呼 ,我們為失去這樣一位卓越的詩人、傑出的文藝家而扼腕歎息,我更為失去這樣一位良師益友而無限悲慟。但是,時至今日,我還是覺得親愛的雁翼同誌仍生龍活虎地站在我們隊伍中間。——願他在天國裏快樂地生活,自由自在地快樂歌唱!

追懷前賢,學步雁翼,錄詩一首以表心跡:

儕輩同懷雁翼公

著作等身功勳重

若無血淚嘔堅貞

哪有肝膽瀝誠忠

深情當年傾華夏

浩氣今日化長虹

從此畢生磨詞筆

文字當為舉世雄

責任編輯 張即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