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災禍來臨與我的極限(3 / 3)

整場事故持續的時間不過數分鍾。

恐懼充滿了周圍。

但是,在那時發生了一些什麼。

稍微把時間回溯一點吧。

這是在我們一家人所在的後半部分車體翻滾之前的事情。

那時,我的腦袋呈現不可思議的冷靜,翻滾前的那一秒,仿佛時間都被靜止了——

黑暗中出現亮光,延伸,擴大到視線不可及的遠處,仿佛在我的內心出現了一個與外界隔離的新世界。平靜、安心,這一瞬間,我能確實地感受到我的內心。

恐懼、害怕、悲傷、懦弱、彷徨……把此刻一切的負麵情緒都剝離,先放在一邊。

思考,思考,思考,逼迫自己的極限,再思考,讓大腦加速,再加速,時間不多,必須更加快才行。

純白的內心世界中,先把混亂的記憶整理好,像文件一樣分類、排序,再將需要的信息文件從記憶中提取出來,一張張的在麵前展開。

(車子被攔腰截斷,現在在我們所處的後半部分,坐在椅子上的有七人,拉住扶手的有一人,另外再加三個拉住吊環的,共計十一人)

我回憶著之前在眼前一閃而過的畫麵,確認著人數。

(可惡!不行,人數太多,分布太分散,不可能救所有人。)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有沒有什麼辦法?怎樣才能救所有人?)

思考,思考,再思考……

…………

不行,辦不到。

就算思考再怎麼加速也沒用,不管怎麼演算,不要說十一個,就是一個人我也無能為力。思考的加速無法改變肉體的能力,實際施行時也會有各種失誤。

辦不到,辦不到!

我太弱了。

如果我能像漫畫裏的主人公一樣,擁有無可比擬的怪力,說不定就能跳下車把車硬生生攔住;或者擁有讓時間都仿佛靜止一般的神速,也許就能把所有人平安運走。

這一刻,我真心地這麼想著。

但是不行,辦不到,我隻是個普通的十二歲小鬼。

此刻的我深感著自己的無力。

徹底陷入死局,完了。

……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

溫暖,起初不明顯,但不知不覺中,一股暖流充滿了我的全身。

我被這前所未有的溫暖與溫柔所包圍,尋找著其來源。

仔細一找,發現這感覺是從左手傳來的。

調動記憶,現在我的左手握住的是——

(小毅,嗎……)

沒錯,先前我努力地把快要滑走的小毅抓住了。現在我的手正握著小毅的小手,小毅的手也正緊緊地抓著我的手。

……

好溫暖。

還沒完,還沒完呢,還有我做得到的事!

沒錯,我還有能做的事情,現狀可沒有讓我悠哉的餘裕。

重新振作起來!

首先,承認吧,清楚地麵對現實吧。現在的我想要救所有的人,這想法本身就是錯誤的。

我很弱,真的很弱。

所以,與其想著不切實際的方法,倒不如想想我究竟能做什麼。

我再次感受著手心的溫暖。

……

一個人,哪怕隻有一個人也好。

沒錯,我現在能救的恐怕隻有小毅一個人吧。說實話,我根本沒有再去管第二個人的餘裕,既然如此,那麼,就別想著逞英雄的事情了,哪怕拚了命也要保護好她。

十一個人全部獲救,我已經不去幻想這種可能了。

現在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我不可能迎來這最好的結果。但是,至少要防止全滅的最壞情況!

已經全都想好了。

至於老爸老媽他們,應該不用擔心,他們肯定能挺過去的,大人們總能有辦法的,他們可是大人呢。嗯。

下一秒,仿佛靜止的時間再一次開始流動,車子開始翻滾,我們似乎是整個人倒了過來,重力的牽引讓我感到不舒服,但這都沒關係。

在這之前,我就已經把小毅拉入了懷裏,用盡全身的力氣抱緊了她,這孩子的身體比我小,我應該能夠很好地護住她。

我閉緊雙眼,忍受著翻滾帶來的衝擊。

手肘,後腦勺,然後是後背,再是膝蓋……

一下,又一下,天旋地轉。漸漸的,聲音開始模糊了起來,身體的其他部位的感覺也仿佛關閉了一樣。

應該是出血了吧,是因為失血過多所以感覺變遲鈍了嗎?

在這種危急關頭,我居然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哈哈。

不知過了幾秒,當一切靜止下來時,我的意識也終於到了極限。

記憶在這裏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