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受傷。”
“可你衣服上的血?”
“不是我的。”他回答的輕描淡寫,“是惡作劇,番茄醬。”
秋靜好筆直的目光盯著少年,“……真的嗎?”
安迪這才抬起頭,對上小女孩冰冷的眼,“真的!”
秋靜好沒再問,她雖然小,但分得清,那絕對不是惡作劇,而是真的人血,因為她見過,在橈市的小學裏,有個少年翻牆進來,渾身上下都是血,她親手摸過,知道那是真的人血。
“你家住在哪裏?送你回去。”
“家?”安迪冷冷的勾唇,“他們都去了天堂。”
秋靜好想起已故的母親,眼睛裏閃過一抹痛楚。
原來都是沒有媽媽的孩子,為什麼媽媽們都喜歡拋棄自己的小孩去另一個世界呢?
安迪一把捏住女孩的手腕,不算用力,但也讓她眉心皺了皺眉,但她看他的眼神裏沒有驚恐,隻有同情與憐惜。
安迪不明白,她一個小女孩,還沒有他胸口高,憑什麼來可憐他。
聲音不冷不淡的反問:“你可憐我嗎?”
秋靜好很平靜的回:“你需要我的可憐嗎?”她從沒因為沒有母親,而期望別人可憐過。
安迪看了她幾秒,收回眼,從她手心裏抽走紙巾,“你讓司機在麵前的路口停下。”
秋靜好回了一個字:“好。”對麵前的司機說:“麥考特先生,請在路口停下車。”
“好的。”麥考特回,腳下踩著刹車漸漸降低車速。
安迪臨下車前,秋靜好轉過頭,對他說:“別對這個世界失望,也別放棄,還有很多人愛你,關心你。”
安迪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你還相信這個世界存在善良與愛?”
秋靜好搖頭,“不是善良,是真理與愛。”
“有什麼區別。”安迪問她。
“世間真理不可逆轉,愛是永恒不滅的。”秋靜好聲如弦音,溫婉恬靜。
“那我們打個賭,”安迪撩起她一縷發絲,盯著小女孩的眼睛說:“等我們下次見麵,你依然相信真理與愛,我就放過你。”
秋靜好不明白他的放過是什麼意思,點點頭,“好。”她彎了下唇,“不過我們見麵的機會很渺茫。”
轎車停在路口,安迪打開車門,秋靜好看著他下車關上車門。
雨水衝刷著車玻璃,模糊了少年的臉,隻是隱約看到他的嘴唇蠕動,好似在對她說著什麼。
安迪:“我們一定會見麵的。”
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麵,緣起緣滅,一念之間。
……
“爹地,爹地……”
“!”
伊莎貝爾的喊聲,拉回安迪的視線,他慈愛的目光看著她。
“爹地,吃蛋糕。”
伊莎貝爾將手裏的蛋糕湊到他唇邊,安迪張開嘴,將蛋糕吃下,唇齒間奶油的香甜四溢,人心放肆也被這奶油融化了。
安迪將一件杏黃色的公主裙在她麵前晃了晃,“寶貝兒,這是爹地送你的生日禮物,祝你……”他的話哽在喉嚨,手指輕輕刮著她的小臉,“祝你健康長大。”
瓊斯握住口鼻,背過身,肩膀瑟瑟的顫抖,她想起前幾天安迪告訴她,要籌辦伊莎貝爾的生日晚會,這孩子也許隻能過三個生日了。
夜幕中,古堡裏燈火通亮,五彩燈,粉色氣球,鋪滿了一層的大廳還有伊莎貝爾的公主房。
小家夥並不知道在她歡笑的追著氣球跑的時候,遠在異國的橈市,有一個母親,正偷偷的以淚洗麵。
……
伊莎貝爾兩周歲的生日是在地下室的無菌室裏過的,哮喘病發作,折磨了孩子近一個月,幾次病危,差點奪走了她的小生命,安迪一直守著她,可之後的半年時間,伊莎貝爾必須要靠吸氧度日,直到病情不能再拖了,瓊斯心疼孩子,詢問安迪有沒有別的辦法,安迪站在祖父的書房裏,翻閱著他留下的醫學書籍及手稿,一周後,確定了給伊莎貝爾的手術方案,這是最後一搏,也是伊莎貝爾唯一的希望。
手術間隙,伊莎貝爾血壓降到儀器都監測不到,安迪的手開始抖,甚至懷疑自己該不該做這台手術。
瓊斯在地下室外守了一夜,當門打開,她眼睛紅紅的,看著安迪,小心翼翼的問:
“我們的小公主呢?”
安迪緩緩摘下手術帽,一臉疲憊,靠著牆壁他閉了會眼,才開口:“……成功了。”
瓊斯抱著自己,激動的痛哭。
時間飛逝,我們的小公主三周歲了,在古堡度過了她第三個生日,便與安迪坐上了飛往A國橈市的飛機。
抵達橈市時,已是深秋,安迪給伊莎貝爾穿著一件小鬥篷,走在機場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都誇讚她可愛又漂亮,就像一個小天使。
計程車內,孩子坐在他懷裏,安靜的眼睛看著外麵陌生的城市,路過橈市警署時,安迪指著那裏,“伊莎貝爾,這是媽咪工作的地方。”
到一所小學前,安迪又告訴她:“這是你哥哥的學校。”
直到計程車停在了清風苑別墅前,付了車費,安迪跑著孩子下車,剛準備按下門鈴,餘光望見不遠處駛來的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