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將相之緣天玉成 寬主俏仆巧迎新(上)(1 / 2)

天有九重,地有九幽。天地生人,良莠交錯。有人生而占盡先機,如這相府之內,門庭興旺,當朝相爺李曄,家有四子三女,皆有成。五進深宅院,百畝做閑園。嫡長子名隱學,所生一女,香培玉琢之貌,虹霓吐穎之才,年方十六。僅看紅粉朱顏,夫人小姐,丫頭奴婢,堪比園中百花,姹紫嫣紅,正是鼎盛之時節。

距此五六裏,另有一門望族,門庭上書玉府二字。此刻正紅燈高掛,雙喜彩綢高懸,熱鬧非凡。正是寒冬臘月,大雪飄飛,絲毫不減這裏半分喜氣。

昔日武狀元,今凱旋還朝,封左龍武將軍,官場小小得意,不足掛齒,今日之婚事才讓眾人妒慕。

黃昏,雪停。

從李府而出的儀隊一路吹吹打打,連一路上雪白的景似乎都被映襯得紅紅火火了,道旁的看客一路上不減反增——這大雪的寒冷天,不為別的,隻為給來年蹭點兒喜氣也是不錯的。

儀隊後的新郎轎簾時時被風掀起,裏麵端坐著的新郎麵目俊朗,雖不是翩翩少年卻也英氣逼人,嘴角時時泛起的笑意讓這位已三十出頭的武將顯出幾分溫柔神色。這便是剛剛加封進爵又得禦賜金婚的玉之仕。

新娘轎裏,隨著轎夫的步子一搖一擺的紅蓋頭若影若現。已過而立之年的玉之仕至今才娶正室,都說是因家裏早有個美嬌娘,不過是眾人玩笑罷了,他征戰沙場多年,無暇顧及後院,才至玉府人丁不興,略顯冷清。

轎至玉府落下。

新娘下轎,抬起手搭在一個丫頭臂上,大紅袖下隻隱約露出指尖,水蔥似的一段指甲,如玉般溫潤透亮;纖纖手指,因天冷凍得愈加發白。旁邊這丫頭不過十一二歲,杏眼丹唇,體態端莊,後麵還跟著一個滿臉稚氣的小丫頭。被蓋頭遮著臉的新娘絲毫沒有被身旁這丫頭比下去。不見玉麵,婉轉婀娜的身姿亦讓人傾倒。

蓮步輕點邁過大門,新人拜堂,眾人嬉笑簇擁。隻高堂之位卻冷清無比,僅有空椅。原是這玉將軍雙親已故,上一輩兒上也隻有一位姨娘鄭氏了——玉將軍生母過世後鄭氏雖被扶正,可到底是擔個虛名兒罷了。

新娘回房。

席間觥籌交錯,玉之仕卻早已心不在焉,加上眾人灌酒,更是春心微漾,一心隻記掛著房中的新娘。

瑞王爺帶頭打趣道:“娶了宰相府孫女,武狀元恐怕要變妻管嚴嘍。”眾人大笑,獨有琮王爺麵色鐵青,對著瑞王爺斜睨一眼拂袖而去。玉將軍舌頭已經打卷兒:“王爺取笑,我堂堂七尺男兒怎會、怎會……”瑞王爺不等他說完就問:“那你可敢在此坐一夜與我們喝酒?”玉之仕被這話一激舌頭反倒利索了:“有何不敢?”索性坐下自己先幹了一海碗,不多時竟昏昏睡去。

鄭氏命幾個小廝將玉將軍扶了進去,搖搖擺擺險些推了花燈。新娘子還端坐在床邊。

小丫頭倚在桌旁幾乎睡去,猛地驚醒卻見新郎爛醉如泥倒在床上,朝著大些的丫頭說道:“真是一位好姑爺!惠兒姐姐,都幾更天了?小姐還等著?”。

大些的丫頭便是惠兒,本名鍾映月,衝著小丫頭擺擺手。

等了這半夜,小姐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語氣輕柔卻沉穩:“惠兒、晴風,你們下去吧。”晴風還要言語,被惠兒拉著手領出門去了。

及到四更天,玉將軍忽覺口幹舌燥,這才醒來,一眼瞧見身旁端坐的新娘。

“哎呀呀,一時逞能,險些誤了這洞房花燭夜。”心下懊惱卻不好顯出來,酒已醒了大半,想起瑞王爺打趣自己的話,心裏想著:倒也在理,她是宰相府的孫女,書香之家,她又才貌過人盛名在外,皇上能夠賜婚與他卻是意外之喜。自己雖是一介武夫,心裏卻一直想求個才貌雙全的女子,才當得起正室之名。隻不曾想到能抱得這一美人,如此女子怕是在心裏瞧不起他呢,索性這第一夜就怠慢了她,隻當是給她個下馬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