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要命的二叔(1 / 2)

我的父親和母親都是做地質工作的,全國各地到處跑,一年我也見不到幾次麵,據說父親是兄弟三個,二叔三叔是對雙胞胎。

隻聽媽媽說我二叔小時候夭折了,奶奶在二叔夭折之後沒幾年就跟著過逝,三叔也在那個時候離家出走多少年都沒有消息,所以小時候就隻有我跟爺爺兩個人住在鄉下的老屋。

我現在的二叔其實是家裏的老三,但他一直都讓我管他叫二叔,因為他覺得自己是替我二叔活在世上的。

“我最大的悲哀就是出生在一個封建迷信的家族之中。”這是我二叔對家裏的定義。

其實我一直覺得這個說法不準確,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我們都出生在一個迷信的家族中。

因為我們家有條家規:十二歲之後,生死自理。一個連生死都不掛懷的家族又能封建到哪裏去呢?

而二叔的說法是:一個破家規,也能傳那麼多代,能不封建嘛!每次說到這個話題二叔都是一臉嫌棄和不滿。

他的不滿我能理解,因為我也經曆過,隻是他沒有我能想得開罷了,雖然他是我見過最灑脫的人,但是心結這東西一旦形成就不管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所以我一直很慶幸他有這樣的心結。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

第一次見二叔就是我十二歲那年,那年的暑假很熱,熱到這麼多年過去,也沒再覺得有比那年更熱的夏天。

父親和母親也難得的有了幾天假期回來看望我和我爺爺,一家人的團聚讓我激動不已。但畢竟是少年心性,對於從小野慣了的我,老實在家沒呆幾天,就又漫山遍野的瘋了起來,

還記得那天,我剛在後山的小溪裏抓了一下午的螃蟹。高高興興的帶著一筐戰利品滿載而歸。

剛到家門口,就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家夥扛在了肩上,好一陣的天旋地轉。

就在我差點忍不住要把已經消耗殆盡的午飯吐出來之前,又被緊緊的擁在了懷裏,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順著鼻孔就竄進了腦子裏,熏得我兩眼直冒星星。

幸虧聽到我吵鬧聲的母親及時出現把我從這個怪人懷裏救了出來,不然再熏一會兒我差不多也要暈過去了。

這會兒我才有時間仔細的打量這個把我當玩具耍了的家夥。一身電影裏才能看見的對襟明黃八卦袍,足有三寸長的山羊胡須,本該是一派的仙風道骨,卻硬生生被他整出了流浪漢的氣質。

道袍又髒又破,用根草繩鬆鬆垮垮的係在腰上,已經看不清顏色的大褲衩,稍有動作就在鬆垮的道袍下若隱若現,也就腳上那雙拖鞋還算有個七成新,可惜不管是大小還是樣式都明顯是硬湊在一起的。

老媽硬是愣了好大會兒,才試著叫了聲:“老三?”

怪人好像很激動似的,渾身顫個不停:“大嫂,我······回來了,您跟大哥這些年還好吧!爸·····他·······也還好吧?”

老媽當時沒崩住“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聽到動靜趕出來的老爸和爺爺相比母親倒是淡定了許多,老爸親熱的跟怪人緊緊抱在了一起。

爺爺的表情很奇怪,先是高興,然後又變的很嚴肅,最後直接又成了怒火中燒的樣子,連腦門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繃著。

話也沒說就把老爸跟怪人直接扯開,一腳就把怪人踹倒在地,伸手就拽掉了那身破舊的道袍,

雖然老媽趕緊捂上我的眼,但我還是看清了在那怪人後背當中,有個像極了眼睛的傷口,正一股一股的順著好像是眼角的地方往外冒著淡黃色的濃血,味道又腥又臭,就是我在他懷裏時,聞到的味道。

看到這隻眼睛爺爺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似的,緩緩的蹲了下去,也不嫌髒用手一點點的擦拭著膿血,無力的跟媽媽交代:“帶著小禹去廚房吃飯,這兩天沒事兒你們都別進堂屋。”

這個差點把我玩兒死的家夥,就是我二叔了,至今我還清晰的記著那天見他狼狽的樣子。

接下來的幾天,我就被母親禁足鎖在了偏房裏,吃飯都是送進來的,連大小便也在痰盂裏解決,可把我憋壞了。

唯一的消遣就是趴在窗戶上緊緊的盯著堂屋裏的動靜,頭兩天還好,隻是一股股的青煙順著窗戶門縫往外不停的冒,一股子廟裏燒香的味道,把我嗆得覺都沒睡好。

終於在第三天下午這陣煙才停下來。吃過晚飯,幾天沒睡好的我,早早的就上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淩晨,剛喝了口水,準備接著睡,突然就聽院子裏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好像來了很多人似的,我撲騰一下就從床上蹦了起來,趴在小窗戶上往外看。

外麵起了大霧,濃的什麼也看不清楚,腳步聲就是從霧裏傳出來的,這大半夜的家裏來客了?

我正納悶的功夫,突然一個黑影從窗戶前閃了過去,緊接著黑影就變得多起來,刷刷刷的跟電視信號不好,閃的黑條子似的,看的我眼暈。

趕緊就把眼睛閉了起來,再睜開時,就看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貼在玻璃上,起初以為是外麵太黑眼睛不適應,揉了揉眼再看,還是黑漆漆的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