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說,你是來搶人的嘍?”
張玉宏的聲音不大,但卻是擲地有聲,話音一落,狐仙堂中的氣氛在一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這就是地頭蛇的好處,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把氣勢拉上了頂點,不是我剛剛那幾句狐假虎威的話可以相比的。
見此,我隻是微微一笑,將緊張的氛圍化解些許:“我沒有這個意思,但請張掌門搞清楚狀況,我是來調查的,畢竟在陽間流傳著還陽禁術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以理解為我在示弱,但事實上,我卻是在以退為進。
上山之前,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山路被封,我們隨便想了個辦法混上來。誰知道這個辦法竟然助我們探清了情況,而且在現在看來,謊稱執行任務絕對是帶走李誌成的最好辦法,所以,當下最明知的選擇是繼續這條路。既然借不了虎威,那就示弱吧。
畢竟,我們沒有通陽冥文。
通陽冥文其實算是陽間與地府的一種通關文碟,相當於交接文書之類的存在,在地府需要陽間靈異勢力協助的時候,會出一碟“通陽冥文”,隻要收到這文碟,無論你是道士還是陰陽方士又或者是獨自修行的野仙,都需要配合地府,不然就視為與地府為敵。
但是我沒有,在這種情況下,我隻能這樣做,我們是來救李誌成的,不是來送死的,雖然要是真鬧得不可開交我也不相信龍虎山的人敢殺陰司,但要想救李誌成就沒門了。
“但是你沒有通陽冥文,我不可能把人交給你,不然我怎麼向整個龍虎山上上下下交待?”
張玉宏的表情也緩和了不少,他沉吟道:“你看這樣成不?我那逆徒也在這裏了,我們也別到處走了,就在這天師府審訊他,你代表地府,我代表道門,來個陰陽間聯合會審,你看怎麼樣?”
“我可代表不了地府,再說了,灰衣斂魂術是禁術,太多人知道它的存在可不是一見好事。”
我試圖說服張玉宏,但他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正因為灰衣斂魂術是禁術,所以更要在這裏審理,在那之後,你要將他帶走或者如何處置,我一概不過問。”
“憑什麼?既然他已經不是你們龍虎山的弟子,你已經沒有清理門戶這個理由,至於帶罪立功,你現在乖乖地將人交給我們就是配合有功,我們憑什麼在這裏審問他?”
宋阮在最合適的時候站了出來,既然我選擇退,那宋阮就必須得進,不卑不亢才不至於弱了我們的聲勢,要知道現在的我們,可是打著地府的名義在這裏跟龍虎山交鋒,這可由不得半點馬虎。
幸好宋阮出生環境特殊,也算得上是個標準的官二代了,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多多少少會受宋強的影響,全靠她的機智才讓我們不至於處在絕對的下風。
但張玉宏卻好像完全不吃這套,他隻是淡淡地掃了宋阮一眼,然後說了一句話,便成功地將宋阮在語言上積累的優勢瓦解了。
“龍虎山是道門正宗,我敬陰司殿才叫兩位一聲大人,但如果你覺得身披鬥牛袍也有資格跟我叫板的話,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宋阮臉色鐵青,一雙小拳握得“咯咯”作響,我連忙上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然後看向張玉宏道:“張掌門,你這樣說未免有點以權欺人的味道了吧?”
“是嗎?那我們就來講講道理。”
張玉宏一揮手,長長的道袍袖子差點沒抽到我的臉上,我忍住怒火,安靜地盯著他:“洗耳恭聽。”
“李誌成雖然現在已經不是本門弟子,但他的本事卻來自於本門的傳承,我必須弄清楚他是從哪學來的禁術,還要查清楚龍虎山其它人會不會跟這事情有關,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底線了。”
我心裏暗罵了幾句這個老狐狸,他可打了一手好算盤,他本來在意的就不是李誌成,要處死李誌成也不是因為無私的原因,隻是想鞏固自己作為上位者的威嚴,也就是說,李誌成的生死對他而言本就不值一提,交給我們也沒有什麼大礙。
他之所以一直跟我們周旋,跟他為什麼留李誌成一命是同樣的道理,他想從李誌成的口中知道是誰教會李誌成灰衣斂魂術,僅此如已。如果真如他所說,在這裏審理了李誌成,隻有兩種情況。
一,李誌成招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又將人交給了我們,算是賣了陰司殿的麵子,皆大歡喜。
二,李誌成不說,那事情隻會回到現在的局麵,人,依舊會被他以這樣的理由扣住,他沒有絲毫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