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幾乎沒有一絲月光,烏雲凝而不散,將整個天空籠罩著,顯得悶熱卻有點陰森,烏山村的曬穀場上立著幾道人影,偶爾吹過一陣溫熱的風,這些人影中便會傳出低聲的咒罵聲。
我的爺爺烏天明也在這些人當中,他有點凝重地看著烏雲密月的天空,轉頭對烏三元叫道:“算下時間他們應該快來了,快,將籃子裏的紅線取出來。”
烏三元聞言,不敢怠慢,連忙照做,但他剛拿起紅線,就叫罵道:“這雞毛紅線,怎麼是濕的?還粘手!?二哥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隨便找條用過的紅線呢。”
爺爺一聽,笑了:“嗬嗬,這不怪他,是我弄濕的。”
“哦。原來是天明你啊?還能用就行,”一聽是我爺爺弄的,烏三元連忙話風一轉,賠笑道,這個時候,爺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已經非同尋常了。
對此,爺爺倒沒有說破,他招呼著烏三元將那些紅線捆在曬穀場邊上的槐村上,而另一端,則係在烏三元搬過來的那兩隻紙人的手上,但卻沒有說明原因。
其實不是爺爺不想說,而是怕他一但說了,烏三元就不敢照做了,那紅線是爺爺弄濕的沒錯,但他卻是故意弄濕的,那上麵粘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李子汁,傳說這李子汁是很通陰的東西,據說李樹枝常配在身是可以招邪的,用李子汁沾了紅線,是能起到引靈作用的。
紅線很長,烏三元弄完的時候已經滿頭大汗了,而這個時候,在村子的方向已經傳來了清晰可聞的鎖呐聲,爺爺神色一震,暗道:“來了!”
幾乎在同時,曬穀場中又吹起了一陣風,吹得邊上的枝葉“沙沙”作響,爺爺的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匕首,漆黑如墨,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不知道是不是這匕首給了大家信心,還是爺爺的人給了他們安全感,雖然有幾個人還是不相信爺爺真有本事解決這一切,但這個時候,大家都不自覺地向爺爺靠攏了幾步。
遠處,零星的火光出現在鄉間的道路上,隱隱約約的,大家看到了兩排人影,正在以不徐不急的速度向這邊走著。
看到鄉親們出現,烏三元一直緊崩的心弦一鬆,但下一刻,他身體一顫,鼻尖瞬間冒出了冷汗:“有點不對勁。”
“三元叔,什麼意思?”一個剛剛負責抬棺的青年問道,也就是他膽子比較大,才敢細問。
烏三元指了指遠處那緩緩前行的隊伍:“你看那隊伍多長,我們村哪有那麼多人?”
那青年背後一涼,但還是朝那個方向看了過去,但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來,就笑著搖了搖頭說:“三元叔,你是真眼花了還是在嚇我們啊?哪有多長啊?除了我們幾個,村子裏的人都在那,雖然沒細數,但絕對不會有多的。”
聽了這句話,烏三元一愣,他心道:這麼長的隊伍,少說也有上百人,可村子裏加起來都不到百人,還有近十個人在這一邊,隊伍不可能這麼長啊?難道真是我眼花了?
想到這裏,烏三元想問下我爺爺,他看到多少人,但還沒來得及開口,爺爺就壓低聲說了:“別說話,那些不是人。”
“什麼?”烏三元雙腿一軟,差點沒嚇得趴下,爺爺一把捉住了他:“別聲張,其它人看不到,你身上有太多的李子汁,才能看到那個影子,別怕,他們不會害人的,隻是來湊下熱鬧,要知道,現在我們可是在擺冥婚,不可能隻有人來參加。”
爺爺的一翻話沒有多大的安撫作用,不過烏三元畢竟也是年近半百的中年人了,對於控製情緒還是有點辦法的,雖然很害怕,但卻沒有被其它人發現,爺爺見狀,也不再管他,手伸到籃子裏取了一把紙錢,撒了出去,緊接著,那烏黑的匕首在身前猛地一劃!
與此同時,那半空中的紙錢竟然瞬間自燃了起來,照亮了一大片空地。
爺爺的動作像是表演一樣,這讓一眾人瞬間將他當成了高人來看待,可爺爺卻是皺眉道:“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大聲叫,有人拍你們肩膀,更是不能回頭,不然,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們!知道嗎?”
話音落下,那些紙錢也風好燃燒完畢,四周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眾人不知所以,隻能忐忑地點著頭,這時候,烏三元的身體突然再次顫抖了起來,因為他發現,已經走到不遠處的那支隊伍不知道什麼竟然變短了,但是,曬穀場中,卻多了許多道若有若無的身影,而且,就在自己的身前,竟然有一道虛無飄渺白色身影,正與他臉對著臉,還一臉的笑容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