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雷鳴電閃,山洪咆哮,雲霄笙身著一身純黑布衣緊緊尾隨在投奔另一城的流民其後,自她逃出來已有三月有餘了,這場大雨比她想象的厲害的多,自皇城一路向西途經冕城,莞城,梧州城等大大小小八九個城池,每一處都是叫苦不迭,咒罵連天,叫的不過是這陰雨連綿的天,罵的不過是她這“罪魁禍首”,她因容顏嚇怒河神這事兒不到三天便傳遍雲霄國了,一直找不到陰雨不停原因的百姓這時才恍然大悟,一時之間她便成了眾矢之的。
“黑丫頭,黑丫頭。”人流中從後方跑來一個身著麻衣的小姑娘叫住了雲霄笙。
“…你是在叫我?”雲霄笙訝然,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黑丫頭”了。
“當然啦,不是叫你還能叫誰,你看這幾十號人裏就你一個穿的黑黝黝的。”
“……我不是黑丫頭”
“那你叫啥。”
“……雲霄笙”
“我靠,這麼好聽?說的我都不好意思說我的了,嗯,咳咳,雲霄笙你好我叫玲芝。”
“能吃的靈芝?”
“…是玲瓏的玲,芝麻的芝!!!”
“哦,玲瓏的芝麻。”
“雲!霄!笙!”
“噓,你聲音小點,大家都在看你了。”雲霄笙左右看了看周圍竊竊私語的流民,扶手拉了拉裹在頭上的麵巾。
玲芝看了看周圍的人群又看了看雲霄笙緊張兮兮的樣子,哈哈一笑,道:“怕什麼呀,咱又沒偷又沒搶他們的,不就是發個大水嘛,整得那麼壓抑幹啥。”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場大水帶走了很多人的幸福安康。”
“我知道啊,可發大水這件事兒是天定的就算我們再怎麼難過這水還是一樣的發,這人命還是一去回不來。還不如好好的活下去。”
雲霄笙對於玲芝的想法有些訝然,她這一路聽過了太多唉聲怨氣突然間有個人跟她說既來之則安之,這個時候的她突然會有一種關於她的事兒也許在她口中能聽到不一樣回答的錯覺。於是她直愣愣的看著玲芝,問:“可他們說發大水這事兒是因為雲三公主長的太醜了驚怒了河神。”
玲芝咯咯一笑,說:“你還信這個呀,呐,河神,河神,既然是神怎麼會輕易會被凡人嚇到呢。我猜啊,多半是皇宮裏有人想雲三公主死才胡亂說的。”
雲霄笙直愣愣的盯著玲芝,心中的思緒像是大雨過後春草發了牙,止不住的萌發,把她填的很滿很滿,許久她才輕笑一聲,喃喃而道:“大概…是吧。”
…………………………
次日,清晨,小憩了片刻的雲霄笙抬眼看了看遠方泛白的天空,又看了眼她身側隨意躺在破廟的玲芝,心情格外的飛揚,昨夜她們隨逃亡的大部隊一路向西,到桓縣時便與他們分離了,桓縣地處高勢,無任何一條主河道,往年臣史為此處農作物操碎了心思,沒曾想在這山洪喧囂的亂世,這兒竟成了世人所向往之地。於逃難的流民來說桓縣無疑是最好的安定之所,但對於有目的地的雲霄笙來說這兒並不是值得她留下之處。她要去的地方名為靈霄山,於溯州之旁,距她現在所處之地還有不到一百公裏,約莫一日半便能抵達,還有一日半,她便能開始新的生活了,想至此處,她便忍不住勾唇輕笑了起來。
“一大早的碰見啥了笑得這麼開心,是遇見帥哥了還是撿到吃的了?”身後的玲芝不知何時起身穿戴整齊的側身在雲霄笙身旁,看見雲霄笙難得的笑容就忍不住想調侃她幾番。
“你怎知曉我是笑了?”雲霄笙半玩笑半認真的詢問,手裏裝作不經意的拂過麵上的麵紗,昨日來恒縣已是傍晚,因天已黑城門即閉故而大夥在入城門之時有些著急發生了一些推搡,她的頭巾便是在那時弄丟了的,這條麵紗是她隨手撿的,雖說有些薄透但在那緊急情況下也總比沒有的好。如今天已亮,她這條麵紗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也不曉得玲芝能否認出她來,若是認出了…
“這兒都寫著呢。大笨蛋。”玲芝略微粗糙的手輕輕抵在雲霄笙眼上,棕褐色的眼裏止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