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昕回家的第三天,還是離開了自己溫暖的小窩,登上了去往大京都的動車。
姥姥本是要送她一程,被她強行遣還了,所以隻到了小鎮出口,姥姥就回去了。
來時拖了幾樣東西,離時也拖了幾樣東西,一毫不差。除了行李箱裏帶了一包自製的醃菜,她就那樣登上了去北京的車,孑孓一人,形單影隻。
辛昕想,她最終還是屈服了,拗不過媽媽,自她長大後,她就沒贏過媽媽,和她鬥氣,從來隻有自己輸。
動車不像火車,倒是快得多了。而她又較幸運,坐了靠窗位,身邊坐了個老阿姨,雖然不認識,但她眉目慈善。
上了車,辛昕才敢給那個人發個信息。昨天想了一天,也沒想到一個合適的借口,說改了主意,不和他一起去山城了。
在鍵盤上敲了好多次,無果。現在,對著這屏音九鍵,她依舊毫無思緒,該怎麼說呢?怎麼說更好些?
手機屏幕顯示著那夜的對話消息,統共就三句,一句是她發的,兩句是陶顧的。
她眉頭送了又鎖,鎖了又鬆,敲的字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終,依舊是空白。
算了,等他問的時候,再回吧,辛昕閉了閉目,欲睡一覺,昨夜都沒睡好,一整個晚上都是半夢半醒。
靠著那軟軟的環枕,眯著眼的人不自覺的笑了笑,外頭陽光很是和煦,因而也不必把窗簾拉開。那溫暖的光線打在閉目著人兒的眼睫上,臉上,讓人不自覺的想去觸摸一番,是否是和自己想的一般,柔和美好。
動車裏間充斥著各種聲音,女人的交談聲,男人們的大笑聲,還有小孩子的哭聲。的確是亂哄哄的,但有人看見那臨窗而睡的女孩時,心卻漸漸靜了下來。
那場景像副畫,靜謐美好,怡人自得。
車中有個人,本是被著嘈雜的環境給驚醒了,有些惱意,卻無意中瞥見那抹景色,心也漸漸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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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昕醒來時,動車已經開往倒數第二個站了,也就是快到京都了。
她動了動僵硬的身子,企圖找個更合適的姿勢坐著,那動作看著有些滑稽,扭來扭去,又偏著腦袋,很是蠢笨。
卻忽然驚覺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辛昕猛的扭頭去看。
人是沒看到,脖子卻真給扭著了,疼得她登時齜牙咧嘴,整個人更為滑稽。
隨後,她便聽到一道低沉深厚的笑聲,似大提琴般暗啞,一如同磨了色般的調子,隻是……如果不是在嘲笑她就更好了。
抬眸望去,隔著走道的右側坐著一個黑衣黑褲的男人,男人留著寸頭,臉部剛毅,一雙眼深邃犀利,此刻卻帶著些笑意。
辛昕微微奇怪,這個人……怎麼覺得在哪見過?她無意識地眯起眼回想,然而一時之間,毫無所獲。
雖然知道人家是在笑自己,但辛昕卻不好發難,畢竟……這事挺丟人的,再者說,萬一……他不是在笑她呢?
所以辛昕隻是淡淡的凝視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當然幾眼飽含惱怒,隻是男人不見得瞧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