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藍色長袍已被染得近乎全部血紅,而在她的腹部,卻有那最為濃鬱的已凝固為黑褐色的血水,使人明了那傷口便是造成這佳人香消玉殞的致命之傷。
忽然,那背著姬蘭的男子仿佛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出邪笑,在叫住其他幾人之後,將姬蘭自身後放下,怪笑道:“據說這就是天嵐城第一美人姬蘭呢,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比起將她就此掩埋,不如我們幾人....嘿嘿。”
那男子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麵露邪笑地看著其他幾人,右手更是搭在了姬蘭絕美臉龐之上,發出嘖嘖之聲。
“說的也是,如此美人這樣浪費實在是暴殄天物...”幾人中的一名壯漢毫不猶豫地符合,亦同那男子一起慫恿另外三人。
那猶豫之中的三人見此地荒蕪,遍地除了死屍以外也隻有自己這幾個大活人,再加上對姬蘭的美色早有耳聞,禁不住二人蠱惑,亦不再遮掩,雙眼齊齊聚向姬蘭,露出垂涎三尺之色。
最先提出的男子嘿嘿邪笑之下,右手不安分地有了動作,就在他邪笑更甚,右手正要接觸到姬蘭的刹那,其動作驟然凝固,右手僅僅距離姬蘭一尺,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他邪笑驀地變得僵硬,帶著尷尬與不解望向身旁的幾名捕快,卻看見幾人滿臉驚慌,皆大張著嘴巴看著自己,那緊接著自己欲要過來的壯漢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帶著駭然向後爬動,那種難以形容的恐懼,仿佛大白天見了惡鬼一般。
男子臉上的邪笑霎時間凝固,化作了迷惘與恐慌,欲要將頭抬起,卻感覺腦袋仿佛有千斤之重一般,無法抬起分毫,隻得將眼珠向上一翻,看見了蓋在自己額頭的五隻手指。
在他還未來得及求饒之時,隻覺一股磅礴巨力陡然灌入自己大腦之內,帶著震動,轟然在腦內爆開。
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隻看見漫天漫地的血紅,隻看見自己的身體轟然爆裂,化成了一場血雨,灑在了昔日的四名好友身上。
那四人尚處於駭然之中,身體還未能夠動彈,便見那身穿青袍、將自己同伴秒殺的青年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了蹤跡。
“砰”
又是四場血雨灑落,在血雨正中的騰晨卻風雨不沾一般,沒有被鮮血濺到一滴。
騰晨長發隨風飄揚,冰冷的麵色甚至能使凡人窒息。他目光的寒意在望見地上那女子的一瞬,陡然消散,化作了一股濃密的溫柔之色。
這溫柔帶著暗傷,帶著悔恨,帶著愛意,使得他忘卻了殺戮,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將姬蘭抱在懷裏,久久凝視。
“對不起。”
騰晨本已製止的淚水再次就要奪眶而出,他深深吸了口氣,使自己的目光艱難地從姬蘭晦暗的臉龐之上挪開,在運功之下,終於將淚水製止在了眼內。
騰晨的堅強,絕非常人能夠想象,絕非常人能夠比肩,就連人界那些所謂的天驕也是望塵莫及。
尚在青澀時期的他,在親眼見證父母雙亡之後,第一次留下了眼淚,從此在血蓮教每日都要經受極度痛苦的磨煉,雖然他貴為少主,卻從未對自己降低過要求,這一切,都為了能夠親手向夏親王那狗賊複仇。
失憶後的他來到姬家,在被姬蘭對自己使用“美人計”後,他從未有過悸動的情竇,就在這不經意間悄然初開。每當與姬蘭在一起時,他那莫名躁動的心都會得以安分平靜,那種感覺,他不明了,但他明白自己實實在在的喜歡。姬蘭的死亡令他聯想到了騰家之難,難以抗拒地,第二次留下了淚水。
“我等你。”
他驀地想起姬蘭同自己最後一別之時的話語,心中的自責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那股痛楚難以言表,使得騰晨此時近乎癲狂。
直到得知了姬蘭的死亡,感受到內心那抓狂的劇痛,他才明白,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姬蘭,愛上了那對外人冷若冰霜卻對自己溫柔端莊的女子。
他的眼框水霧升騰,已經有那麼一瞬在眼前全部陷入了模糊。
也就是這一瞬,騰晨沒有注意到,姬蘭修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