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晨緩緩閉上了雙眼,良久,其左目率先睜開,透出迷惘之色。隨之右目混雜著少許清明,在暮色中有如一盞白燭。
暮色籠罩之下,醫館泛著昏暗的火光,微微左右搖曳,倒映出幾條體態各異的人影。
騰晨慢步走近,醫館的木門並未關閉,而是留下了一條細小縫隙,正好窺見老神醫在櫃前的身影。
騰晨輕輕將門推開,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整個過程中除了老神醫有那麼一瞬間的雙眼微眯以外,竟無第二人察覺。
“老神醫身上究竟藏著怎樣的隱秘?”
騰晨雙目一縮,身形恍如鬼魅,倏忽進入簾幕之後,未帶起一絲漣漪。
他靜靜地坐於床榻之上,抬起有些於恢複的手掌,陷入了沉思。
通過今日的嚐試,騰晨發現這所謂的“療心”竟與悟道有些異曲同工之處,皆需要沉寂身心對某些特定事物進行感悟,這絕非凡人之力能夠做到,即便是南宮陽明也會感到頭疼。
“看來這‘療心’亦有些門道...”
騰晨目中精光一閃,一縷神識以肉眼無法捕捉的大小與極速穿透簾幕,精準地攝入老神醫丹田進行感知,將其內一舉一動毫無遺漏地傳達給騰晨。
並非騰晨對老神醫心懷芥蒂,而是老神醫以一介凡人之軀卻能使得身為築基中期頂峰的騰晨有了深不可測之感,實在是不可思議,好奇之下騰晨便有了這番舉動。
他慶幸地發現,老神醫神色竟無一絲異樣,便專心進行感知。
“內力深厚程度同地靈四段相仿,且趨於枯竭,應是多年之前有過習武,長久疏懶所致。”騰晨閉上雙眼,內心低喃,“但其生機之旺盛...”
“恐怕仍餘五百年壽元!”
騰晨麵露駭然之色,將神識收回,難以置信地望向須發皆白的老神醫。
五百年壽元,足以與築基初期修士一爭高下!凡人能達到這個地步,足以死前仰天長笑,目空築基以下一切修仙者!
騰晨隻覺心神受到莫大衝擊,一時竟無法撫平心緒,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多年的磨礪使得騰晨迅速壓下心緒,即便是方才的震驚也未令他表情產生絲毫變化。
他閉上了雙眼,開始打坐。轉念想來,神醫越是非同尋常,越對他有利。
畢竟他身為修仙者,若是被一個凡人醫者指指點點,還獲得了感悟,這才是可怕之事。
許久,隨著醫館木門吱呀地關上,老神醫沙啞的聲音同時響起:
“悟性不錯,難怪齊淵如此看重你!”
騰晨聞言,念頭一轉,隨即苦笑,道:“神醫謬讚,晚輩隻是誤打誤撞罷了。”
神醫幹笑幾聲,眼含笑意地走向騰晨,來到其身前,盯著那還剩大半截未長出的手掌,道:“按照如此進度,少俠你這手掌不出十日便能複原!”
騰晨點點頭,神色中有幾分失望,問道:“不知這‘療心’可有原理所依?”
“原理?問得好!”
老神醫仿佛聽見極為開心之事,驀地爽朗大笑,又看向騰晨,道:“這萬物啊皆生於自然,死於自然。‘療心’便是通過感悟自然,窺視其中奧秘來獲得延長自身壽命等一係列好處。”
騰晨恍然大悟,如此便不難解釋老神醫擁有五百多年壽元這等逆天之事,原來皆在於“療心”之功效。
“少俠你這幾日切莫打坐修煉,必須如同凡人一般休息,去感悟這“療心”之妙,否則可能會前功盡棄!”老神醫沉吟少許,不再理會騰晨,徑自佝僂著走到醫館內狹隘的臥房,十分疲憊似的躺下。
騰晨雖心生疑惑,卻也在短暫的思慮過後停止了打坐,將內力斂進丹田,如同一介凡夫俗子般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