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還是胡姬,都跟你沒關係,弄不好,人家是送進宮裏衝喜的,看什麼看,吃完睡覺要緊。”
送進宮裏衝喜?這倒是新鮮事,索勒立刻明心靜氣細細聽來。
“衝個屁啊,你沒聽說嗎?”這人一下聲音變小,索勒要集中精力才勉強能聽到。“大司馬令宮裏的女人們都穿有帶子的那種窮袴,連宮裏的都不想讓他碰,還敢要外麵的?”
有帶子的窮袴?那不就是……和軍士一樣的褲子嗎?這是要幹嘛?不讓皇帝和女人睡覺?
索勒正想著,那人已經問了出來。“幹嘛?不讓和女人睡覺?”
“你傻啊!”那人轉了轉眼珠子四下看看,示意對方將頭靠近,說了句話。
索勒聽不清,隻依稀感覺有“皇後”二字,就看到那人聽完撇著嘴道:“那麼多美女都不能碰,這皇帝做的可夠沒意思的!”然後兩個人相視,彼此賊嘻嘻奸笑出聲來。
雖然不知道他們耳語什麼,但看那淫邪的奸笑和“皇後”兩個字,索勒大體上算是明白了。
現今的皇後姓上官,她祖父是和桑弘羊一起被霍光族誅的上官桀。按理說上官皇後也是族中的一員,可她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她的外祖父正是霍光。不知道是她的外祖父憐惜亡女的血脈,還是看這個上官皇後年齡弱小,自始至終沒有參與到祖父與父親的“謀逆”中,總之,他沒有動自己的外孫女,依然讓她穩坐後位。
可是,雖然穩穩地當著皇後,她卻一直沒有子嗣。雖說年紀小,但別的女人年紀大啊,所以讓她們穿帶子窮袴,肯定是霍光不想讓皇帝的長子非皇後所生。
連皇帝的這種事情都能管了,這位大司馬的權勢可是滔天了!
這兩個人說了一會兒沒有什麼正經貨,吃完直接上樓了。又有兩個人坐在他們這個位置,點了菜便坐下等候。
察覺到這二人目光在巡視,索勒垂下眸子完美的與之眼珠錯過,他知道在別人眼中,現在的自己就是一個跑江湖的,晚上無聊喝酒解醉,隻要自己沒有過多的表現,沒有人會注意的。
這兩個人眼睛透著精光,兩腮深陷,坐姿是側坐,頸背挺直,這是瞬間可以進攻和退後的姿勢,一看便知不是常人,但願能從他們口中聽到什麼。
馬上索勒便失望了,這兩個人自坐在那裏,一言不發,飯菜上來開吃到現在,就連吃飯嚼東西都緊閉嘴巴,生怕發出聲音似的。眼見著一頓飯已經見底,索勒已經不抱希望了,突然聽其中一人道:“外麵下雨了。”
另外一人“嗯”了一聲。
外麵下雨了?索勒借自己倒酒的時候眼睛往窗外掃了掃,這才發現外麵還真下著急雨,隻是大堂內太過熱鬧,一時沒有聽到。
但這兩個人聽到了,如果不是他們一直注意外麵,那他們的聽力也是夠厲害的。
“下雨了,會有雷電嗎?”
“不知道!你要出去?”
“我去看看。”
“看什麼?”
“打雷打閃!”
他二人的對話,聲音不大,卻相當沉穩,一點情緒也聽不出來,而且這對話的內容就跟兩個孩子似的。
別說初冬季節雷電鮮有,就算是春夏之委,打雷又有什麼好看的?
“轟隆隆!”像是跟索勒作對似的,他剛剛腹誹完,外麵馬上傳來一記沉悶地雷聲。
正在吃飯的這些人突然安靜了下來,舉著的舉著,分餐的停下,拿匙的繼續拿在手裏,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停,等了一下才繼續自己未完成的動作。
在停頓間,索勒發現這些人或眼睛或頭頸都看向外麵,明明室外已經一片漆黑,不知他們在看什麼?
又等了一會兒,三名店小二的招呼聲響起,此起彼伏的,他們就像開船的號子般,帶動著大堂吃飯的眾人複聊起天來。
一切恢複如初。
雖然天黑了,但還未到打烊之時,這家客舍又是附近最大最好的,不時還有客人登門,吃過飯的人直接上樓,人越來越少,但那兩扇招麵門一直未能關上。外麵下著雨,山風夾著冷氣吹進來,陰涼陰涼的感覺往人的骨頭裏紮。
有人叫著小二關門,小二回頭得到掌櫃的同意,跑著去關門,偏就這時,一陣急風從門和三麵窗吹了進來,“呼”地一下,竟然將大堂中的燈火全部吹滅,隻餘櫃台那盞小燈還在發著微弱的光。
掌櫃的立刻招呼店夥伴重新燃燈,緊挨門窗的客人再也受不了這種寒意,紛紛起來欲把門窗關上,就在這時,天地間亮了幾亮,閃電竟然在初冬時節光顧了。
黑暗中,閃電的光是那樣的亮,所有人都不覺地看向外麵,那關窗的人突然用手一指高空,大叫道:“龍,龍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