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要印證他們所說的話似的,樓下老板娘突然大聲道:“萬能的神啊,龜茲是要降甘露了嗎?王子殿下竟然又屈尊到奴家的店裏來了。”
索勒忙站起身來,開個門縫看向樓下。
果然是絳賓到了,身後跟著那兩個龜茲官員,看來正好碰了個麵,又被帶回來了。
店裏的兩名夥計和老板娘帶著女兒都在向王子行禮,絳賓抬頭看向索勒這間房間,低聲對官員說了什麼,官員連連點頭,絳賓擺擺手,這兩名官員才帶著自己人離去,連留在這裏的兩個差人也一並帶走了。看來就算是姑翼的人,該給王子麵子時還是要給的。
絳賓讓所有人留在樓下,他則趾高氣揚地上了樓,走向索勒和孔雀的房間。
門本就沒有關,他進來後才將門關上,沒有外人在,絳賓的氣焰立刻矮了幾分,看著索勒低聲道:“真是麻煩事一大堆。”
索勒用下巴示意他坐下來,道:“是不是百夫長死的事?”
“是啊,你們知道了?”絳賓問完也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剛剛那兩個官員能是找他們來聊天的?
索勒果不其然賞給他一個白眼,根本懶得回答,繼續問道:“怎麼死的?看到屍體沒?”
絳賓點頭道:“早晨的時候,他媳婦發現他吊在自家的柴房裏,現在還躺在他家呢。”
“走,去看看!”索勒立刻起身。
到門口, 柯木孜也正巧出來,索勒笑道:“正巧,跟我們走一趟。”
絳賓看著柯木孜,也傻嗬嗬笑道:“柯木孜姑娘,好啊!”
柯木孜隻點頭示了下意,並沒有說話,四個人一前一後走出樓梯,在老板娘的恭送下離開。
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越發的蕭瑟了。絳賓低聲問道:“索少郎,孔雀,昨天有人看你們數次與哈爾紮克相談甚歡,你們在聊什麼?”
“哈爾紮克?百夫長嗎?”索勒看了眼孔雀,想到剛剛那個龜茲官員的問話及反應,索勒立刻反問道:“我們沒聊什麼啊,怎麼了?”
絳賓歎了口氣,停下腳步道:“先不說他是自殺還是他殺,哈爾紮克是吊死的,你知道在龜茲這是什麼刑罰嗎?”迎著另三人的目光,絳賓繼續道:“這是對細作、叛徒的懲罰。”
“細作?叛徒?”索勒想了想,道:“他背叛誰了?你嗎?還是姑翼?細作的話,他是誰的細作?”
絳賓瞪大眼睛,吃驚地回道:“不是……他……不是你的嗎?”
“……啊?”索勒還給他一個吃情的表情。
“昨天我本來安排了人手在城門接應你們進出,但他們跟我彙報,說你們和百夫長過往親密,百夫長親自帶你們進出,根本不需要他們……”
絳賓看孔雀和索勒都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也有些慌張,還是繼續道:“那啥,我便想,你們應該認識,然後,我也沒多想,可是,今早……他被吊死……”
他聲音越來越小,索勒和孔雀相看一眼,誰也沒有吱聲,絳賓剛要問話,索勒道:“走吧,先去他家看看再說。”
一路急行,很快便到了百夫長的家。龜茲與中原風俗不同,死了人家中並沒有掛白張幡,卻是點一種香,據說是為了讓死者的靈魂能帶著借著這香風扶搖直上,直奔天神的身旁。
剛進院子,就聽到裏麵有女人們的哭聲,絳賓道:“這是他的母親妻子和女兒。”
女人們已經看到有人進來,年輕的牽著老的起身出來。看到是絳賓,那個隻有三歲左右的小姑娘、家中老者、還有孩子的母親一起雙手撫胸行禮。
老者頭發花白,兩個麻花辮子亂七八糟,她的身體在顫抖,眼睛都已經哭得紅腫,絳賓道:“哈爾大娘快回去,我是帶他們來拜祭哈爾紮克的,你身體不好,要保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