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非常削瘦,披散著烏發,五官還算精致,皮膚蒼白折,若不是有喉結,真以為是個女人呢!
少年看了看他們二位,有氣無力地道:“師傅不在,二位明天再來吧!咳咳……”
索勒用生硬的龜茲語道:“我們買……貨!”
少年一臉的不耐,捂著嘴道:“說了,師傅不在,我得的病不好,你們快走吧,別被傳染上。”
說完,他動作麻利地關上了門,然後裏麵傳來一通“咳咳咳”。
這時,酒廬那邊有人說話了,“獨眼兒不在家,你們要買貨,明天再來吧!”
順聲望去,這是一個缺了一條腿的中年男子,索勒低聲道:“走,去問問他這幾家的事。”
二人走進這家破舊的酒廬,索勒叫道:“掌櫃的,來酒!”
中年男子柱著拐走到他們身旁,歎氣道:“沒酒了,我兒子被征了兵了,誰去幫我運酒啊!”
索勒隻會說簡單的龜茲語,現在不便開口了,孔雀道:“我們是打聽過來買鐵器的,沒想到老板不在。”
中年男人看了看他們道:“你是哪裏人啊?怎麼沒被抓去當壯丁啊?”
“我是樓蘭人,”孔雀指著鐵匠鋪道:“我隻買普通的鏟子,他家老板不在,小徒弟不能賣嗎?”
中年男子搖頭道:“他這小徒弟是個廢人,病癆,什麼也做不了的,唉,也不知道這個獨眼兒是怎麼想的,這哪是養徒弟,這比兒子還要嬌貴。”
“那沒準就是他兒子吧?”孔雀問。
“不是!”中原男子嫌累,坐下來道:“獨眼兒的老婆早死了,原來是有個兒子養到十歲得病沒了,我聽他們師徒倆說話,估麼著他那兒子得的是和這小徒弟一樣的病,所以我想他是試試能不能治好吧?”
“那這小徒弟得病多久了?”
“我來這裏五年了,這小徒弟病了也有五年了吧?他倒是真的舍得為這小徒弟花錢買藥啊。”
孔雀點點頭,問:“那他現在幹嘛去了?還要明天回來?”
中年男子歎氣道:“漢人不讓進城,他要買的是漢藥,還要多買一些,這批漢商走了,就要開春才來。唉,要我說啊,明天開春漢商會來,我們還在不在就兩說嘍!”
孔雀知道他肯定是提心即將到來的戰事,便開解道:“肯定在的,這麼大的城,怎麼能說沒就沒了呢?”
“唉!”中年男子搖了搖頭,擺手道:“別提了,我倒是羨慕你們樓蘭和漢走得近呢,沒什麼事,你再看看龜茲,唉!可惜我這裏沒有酒了,不然我們聊得這麼好,請你們喝。”
索勒給孔雀一個眼色,孔雀明白,拿出錢來放於桌上道:“那這個老板收著,下次我們來,再請我們喝酒。”
索勒也起身,用匈奴語說了句:“那我們明日再來。”
就這一句話,這男人原來的笑臉一下子沉了,看了看索勒,又轉頭看向孔雀道:“下次來我這裏,你自己來,我不要招待匈奴人,我這腿就是被匈奴人打折的。”
孔雀看了眼索勒,點了點頭,客氣地帶著索勒離開。
走著來時路,拐過巷口,索勒道:“小徒弟、老嫗、那個女人,都在偷窺著咱們,有意思!”
孔雀道:“那婦人的手過於白嫩了,那雙夫婦你怎麼看?”
“細作無疑,婦人,老夫婦都是細作,小徒弟不知道,孤至也是,也隻有這個老板看著像個生意人。”索勒一臉沉思,繼續道:“就是不知,他們這些細作聚在一起,是湊巧還是……要幹什麼!”
婦人是姓姑翼還是姓龜茲王?那對夫婦是白狼的人還是日逐王的眼睛?他們在此是盯著孤至的?……
又走了一會兒,天見黑,孔雀道:“我去找柯木孜,你要去嗎?”
想到丹琳,索勒搖頭道:“不了,我去轉轉,你去吧!”孔雀點點頭轉身剛要離開,索勒叫道:“孔雀!”
孔雀回身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下午說的那些話……”索勒覺得扯那些家國大意什麼的沒有意義,吸了口氣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遠都是!”
孔雀笑了笑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