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孔雀等著聽他說“二千五百金”的時候，阿醜商人真的跟個女人似的，先扇掩唇麵，桃花眼呼閃一下，才麵帶和氣地溫言道：“不多，三萬金。”
“三萬金？！”孔雀和絳賓同時出聲，麵色都有些變。
西域各國都是被沙漠包圍的綠洲城邦，食物能自給自足，錢財都是靠收些過往商賈馱隊的稅賦而已。龜茲就算比較富有，舉國一年的稅賦也沒多少，還三萬金？這個漢商是不是瘋了？
孔雀想起以前別人說起大漢的一個長公主養一個男寵，每日要花“金百斤，錢百萬，帛千匹”，②這花法真讓人乍舌！可那是漢人的皇親貴戚，難道阿醜以為這裏是他們長安城嗎？
孔雀詢問的目光看向索勒，卻是一愣，他發現索勒麵無表情。
這就是一個信號！孔雀不認識阿醜，卻熟悉索勒。索勒從來不是不切實際的人，他的樣子是在說……三萬金，理所當然?物有所值?
絳賓麵部僵硬，這三人他誰也不熟，和孔雀的情感也隻是來源於共同的地域情懷，對於這種無理胡鬧的數字他有心駁斥，卻因有求於人而不敢發作。
他咬牙強壓下氣，回了三個字：“給不了！”
“絳賓殿下倒是爽快！”阿醜毫不意外對方的回答，淡笑道：“其實殿下不用如此著急回答，再考慮考慮，桑某明日一早才走呢！”
桑某，阿醜姓桑？孔雀突然閃光一閃，好像他不止一次說“桑某”了，自己沒有注意。他又偏頭掃了掃阿醜，更加確定此人的身份。
想想也是，這般氣度，愛財，索勒與他的上下屬關係，如此獅子大開口，也隻有長安的權貴桑氏一族了。
絳賓不如孔雀，明顯還沒有抓到實質，他是“實是求是”派，已坦白地道：“閣下就是明年走我也給不了，龜茲哪有那麼多錢？我更沒有！”
現在還沒有聽出來嗎？孔雀瞪了絳賓一眼，可惜那家夥根本沒有看他，估計在盤算怎樣才有那麼多錢吧？
真是蠢物！孔雀在心中腹誹著，若是桑氏一族開口要，怎麼可能是單單錢就能解決的？
“絳賓！”孔雀真的忍不住了，開口提醒道：“別著急拒絕，要想好！”
“……”絳賓給了他一個不明白的眼神。
索勒卻看了孔雀一眼，他很明白孔雀陣線聯盟的苦心，笑道：“你急啥，既然開口要，肯定就不是獅子大開口，絳賓王子肯定給的起！”
“我真給不起！”絳賓態度誠懇，語氣隻卑不亢。
阿醜聽完笑得更加燦爛了，眼睛巡視一圈，最後目光轉回到絳賓身上，溫聲暖語道：“一年當然給不了，三年四年也給不了，那七八年呢？十年還給不了？”
絳賓愣住了，眯著眼在轉動腦筋，終於明白過來，有些吃驚地道:“閣下……姓桑？那個……說話，可做數？”
“殿下認為呢？”
姓桑，長安人？那不是……絳賓求助性的看向孔雀，這裏的人他也就和孔雀還熟識一些。見孔雀微點了點頭，絳賓激動得雙眼冒光。
他攥緊雙手壓製住自己快要飛起來的心，拚命讓冷靜下來，問道:“不知長安的禦史大夫桑公弘羊是……”
“正是家中長兄！” 阿醜微微一欠身，自報名號：“他為弘羊，我為弘牛。”
①指漢武帝時期，桑弘羊提議六十萬人戍邊屯田，以抵禦匈奴。
②指陳阿嬌的母親漢武帝的姑姑館陶公主劉嫖養男寵董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