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木孜一直麵無表情地聽著他們鬥嘴,索勒這個動作和語氣卻把她逗笑了,看著不遠處的集市,她道:“你們去排吧,我去看看有什麼好玩的,買一些送給小哥子。”
她去她的,索勒和孔雀無奈地加入等待進城的長龍中。
龜茲是大國,這裏又是國都延城,人來人往又怎能少?今日的龜茲城繁華依舊,隻是明眼人都可看得出來,城門處增加了許多兵士,巡羅的、盤查的、站位巡視的, 個個如臨大敵一般不敢有絲毫鬆懈。這還隻是明衛,索勒已經從人擠人的人群中看到了不同於普通的人,不用問,肯定是龜茲的暗衛。
索勒見孔雀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柯木孜,便小聲道:“不如你跟過去看看,這裏我排著。”
孔雀搖頭道:“不了,你不會龜茲語,萬一盤問起來再露出馬腳,我們總不能城還沒進就和他們打起來吧?”
索勒笑道:“算你有良心,還知道輕重,我以為你重色輕友忘了呢!”
“你以為我是你嗎?”孔雀背著手,真是一付少主人的模樣,繼續低聲道:“我說,既然是下人就該有個下人的樣子,行嗎?”
“……”索勒果然擺出一付諂媚相,站在他的身旁,卻咬牙從牙縫裏迸出字來:“等你有求於我的時候,我讓你給爺端洗腳水!”
孔雀驕傲地輕抬了抬頭,露出高傲的下巴,根本不理會索勒的挑釁。兩個人看到城門口遭盤問的漢人被龜茲兵趕走了,因為太遠也不知道說什麼,隻看這漢人的穿待,應該是商賈無疑。看來漢人還真是不允許進城,哪怕是平日裏非常友好的生意人。
可是,龜茲是離不開漢人的。能成為西域的幾個中心國,不止是自己的鐵器工藝,更重要的是因為有貿易。別人買不到的,到你這裏就能買到,別人賣不出去的,到你這裏就能賣出去,久而久之 ,人越來越多,稅收就越來越多,才形成了繁華,這才是成為中心國的原因。
龜茲不讓漢人、尤其是商人進城,這不是打自己的飯碗嗎?
一邊排隊一邊聽別人低聲議論,索勒和孔雀總算搞清楚了一些事情。原來也不知是不是龜茲絳賓王子的提議,他們不讓漢人進城,卻想了辦法。
龜茲收了稅錢外加住宿費,令漢商們在城外擺放好商品,城內有需要的便過來購買,還給他們支起穹廬帳篷,讓這些商賈在晚上在此居住,以此達成了兩全。
商人們呢,也沒有辦法。商隊都來了,帶著大批的貨物,這個時間段再去其他幾個大城邦也來不及了,也隻能在這裏賣些貨品出去,好歹掙出來回的路費。
柯木孜雖然清冷,畢竟是位姑娘,讓索勒他們自己排隊,她則一個人跑到集市。小丫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到喜歡的隨手就買,都不還價。漢商見她出手大方,紛紛拿出自己的商品讓她挑選。
柯木孜被一把絹扇吸引了,她輕輕拿起,漢商趕緊道:“姑娘真是好眼光,上好的紈素圓月團扇,輕便的很,長安城的貴族娘子都用,製的時候浸在香水中,輕輕一扇,自帶香氣。”
柯木孜點點頭麵無表情,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商家的話,她之所以拿起這團扇,是被扇麵上的畫吸引住了。
這上麵畫著一位衣著華麗的貴婦人,她向天凝望著遠去的黃鵠,極美的容貌帶著憂憂的哀傷,惹人憐愛。
商人極有眼力,看姑娘聽到香味根本沒有扇動,便知對香氣是沒有興趣的,又見她隻看扇麵,便知是被畫中人所吸引了,趕緊道:“姑娘啊,這畫中的娘子是大漢遠嫁烏孫國的細君公主,可是照著她本人的畫像畫的。”
“她本人就是這個樣子嗎?”柯木孜垂著眸子問。
“絕對是的,當年細君公主未出嫁前,命人畫下送給家中的親人,說是見畫如見人,唉,可惜公主命不好,才嫁過來幾年就……”
“多少錢?”柯木孜截住他的話,一邊說一邊去拿荷包,臉色就是一變,自己的荷包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