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沙迦陀卻沒有跟被侵犯的豹子一般回擊,而是用漢語生硬地道:“我沒有動他。”
“你看向他的目光一直有殺意!”索勒咬牙出聲。
沙迦陀用烏孫語道:“雄鷹不捉病兔,智者不殺愚蠢的人!”他雖這樣說,人卻已拿好了架式,用漢語冷冷道:“我不殺病人,愚蠢的人再鬧,我便殺你!”
柯木孜終於包紮好孔雀的傷口,她舉著全是血的雙手看向沙迦陀,沙迦陀立刻從武士變在了仆從,根本不理炸毛雞似的索勒,自己乖乖出去為柯木孜備水。
趁這個時候,淳於霆一把將索勒拉住,道:“你不要心急,一切等孔雀醒了再說,我看八成是你誤會了沙迦陀,不然他為什麼不跑?”
“他跑?”索勒朝柯木孜一努嘴,道:“她在這兒呢,他跑哪去啊?”
柯木孜帶著血的食指毫不客氣地指向索勒,直接斥道:“你閉嘴!”說完她對淳於霆道:“我要出去淨手,你們要跟著嗎?”
淳於霆剛要搖頭,索勒卻道:“走吧,正巧我們的手也髒著。”
三個人就這樣魚貫而出。沙迦陀已經打好了水,為柯木孜一盆一盆換著,那二位自己從井裏打出水來,相互衝洗。
等洗完手,柯木孜道:“是我讓沙迦陀回去給孔雀送藥的,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沙迦陀沒有傷害孔雀的理由,”她看向索勒沒好氣地繼續:“你若想當人,就等孔雀醒來問清楚,我們不會走。你若想當瘋狗,我就把阿黃牽過來,你們互咬!”
這丫頭,嘴可真損!索勒心中罵著就要開口反駁,卻被淳於霆攔下。
淳於霆道:“我們誰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索勒如此肯定,我想也是有原因的,必定是沙迦陀做了什麼讓他誤會了。要我看,不如先把沙迦陀收監吧,別誤會!”他朝要發飆的柯木孜擺擺手,接著道:“這隻是暫時的,我們的賴丹校尉也在監牢裏呢,而且隻要等孔雀醒了,一切因果就都知道了。”
“不行!孔雀身上的傷我最清楚,他今日一定醒來,你們為什麼要把沙迦陀看押起來?有什麼目的?難道樓蘭是你們的盟友,烏孫就不是了?”柯木孜畢竟是烏孫長公主的身份,一旦端起架子來,既顯高貴又透著不容置喙的王族風範。“還是說你們認為我一個沒有父母作靠山的虛位長公主,即使在敦煌出什麼事,也絕對不會影響到盟交關係?”
“怎麼會,少夫公主誤會了!我……”淳於霆解釋著。卻被柯木孜截下話來。
“沒有沙迦陀,我一個人在敦煌,若出事怎麼辦?別說有你們,趙誇還是你們刺史大郎君呢,你們一樣沒看住!”
“……”
這短兒揭的,讓人無法辯駁!
索勒是典型吃軟不吃硬的,被人這樣打臉,他當然不幹!正要發飆呢,關鍵時刻,淳於霆終於拿起了官威,斥道:“索勒,退下!城邦之事,王族安危,還是由官家處理吧。”
他向前一步,問道:“少夫公主,我剛剛也為孔雀王子號了脈,不出意外他應該在二個時辰內醒過來,沙迦陀敵友未分,為了安全起見,淳於要將他先控製起來,待王子醒來一切都會大白,若是索勒的問題,要他親自賠禮,公主看如何?”
既然叫了少夫公主和孔雀王子,就是公事公辦了,索勒自然知道輕重,而柯木孜也不好再拒絕,經過商議,沙迦陀被捆在後院的樹上。索勒一直就對這個拽上天的金發青年沒好感,這回又添新仇,捆的甚是結實。
現在想鬆開,隻能拿刀捆繩子。即使是現在,索勒也想殺殺沙迦陀的威風,他抽出匕首,目光不善地慢慢走過去。
他想看沙迦陀求饒的樣子,可惜人家沙迦陀根本不理他,依舊是那幅拽上天的模樣。
身為武者,當然最敬佩不怕死的漢子,索勒給他割開繩子笑道:“孔雀醒了,他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我誤會了你了,向你道歉。”
沙迦陀自己鬆開了繩子,照樣不理會索勒,自行向房間走去。淳於霆在遠處看了,也不再去自討沒趣,索性往回走,等著他二人一起進屋。
孔雀看到沙迦陀就要起身,柯木孜一把將他摁住,微斥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動,不要動!我告訴你,你至少要靜養三天,不然以後這傷落下病根,有你受的!”
孔雀無奈,隻好對沙迦陀道:“多謝救命之恩,來日孔雀一定報答。”
沙迦陀沒有說話,看樣子是不想理會的,柯木孜道:“孔雀在和你道謝呢!”
沙迦陀隻好無奈地道:“沒什麼,恰巧而已。”
孔雀心中裝著事,想趕緊和沙迦陀混熟,但看對方的樣子恨不得離自己遠遠的,誰也別理誰最好,心想不如直接問好了。
“沙迦陀,我聽柯木孜說,你看到過殺害葛立木凶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