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用不屑回應他的不自量力:“你的死活我不關心,隻是蘇兄好不容易有機會歸漢,我不想因為你愚蠢的逞強連累到他!”
索勒挑了挑眉,難得的吸了口氣沒有說話,態度雖然桀驁,孔雀卻知道索勒這樣是因為他理屈了。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服輸,哪怕是覺得對方說得對,他又沒有什麼辦法,才會這樣不服氣地等著別人繼續說下去。
李陵身為過來人,又怎會不知道年輕人的想法?壓一壓就好,他不以為意,淡淡地道:“匈奴現任大單於本和蘇兄無仇怨,不放隻是因為老單於之命難違,還有麵子問題。不過他地位還不是很穩,所以現在不想和漢廷起分爭,你可以把蘇兄的位置告知長安那邊,讓天子向匈奴大單於施壓,現在兩國都是想合不想打,正是最好的時機。”
李陵見索勒聞言不語一派思索地樣子,輕“哼”一聲道:“你帶著金雕不就是為了報信的嗎?何必裝模作樣?看來一點也沒有繼承索家耿直豪爽的衣缽啊!”
李陵說完看都不看索勒,轉身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丹琳狠狠瞪了索勒一眼這才頗有些不情願地跟著走了。
索勒見他走了,立刻瞪向憋住沒有嘲笑出聲的孔雀,孔雀卻道:“這人,瞎說什麼大實話!”
“你……”
孔雀卻拍了拍索勒的肩,截下他的話道:“趕緊報信去吧,索少郎!”
索勒狠狠瞪了他一眼,抬頭望天,終於看到一個極高的黑影,他手放口中,打了一個高昂響亮的長哨,又揮舞長臂擺動著,不一會兒黑影便盤旋而下,又有一個小的斜剌裏飛出來與那隻大雕一同盤旋,最終分別停在兩匹馬背上。
索勒撕了一條絲帛,用柴火堆半熱的黑炭枝在上麵寫了“難”字,塞入金雕腳上的小塞中。
孔雀小聲道:“這樣就好了?”
索勒點頭,“這次來本就做了兩手準備,常惠提議如果我帶不走就送個信回去,他有一個鴻雁傳書的計策,一定管用。”
“鴻雁傳書?”孔雀很是好奇。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隻管做,其他的才不管!”索勒抬手讓金雕站在自己的手臂上,走到高處抬臂使勁一揚,金雕“呼”地飛起,很快翱翔於空。
那個小雕突然叫了一聲,撲楞著翅膀,看起來是想追隨大雕,孔雀走過去揪著它張開的翅膀看了看,搖頭道:“不行,你飛不了遠路,就跟著我們吧!”
說完,挑了兩條肉遞給小雕啄著吃了。
不知何時阿幹達已經走了出來,坐到蘇武身旁,而蘇武一直沒有言語,就像身旁沒有外人一樣。不過他很快招呼著索勒孔雀二人過來,用破舊的碗給他們倒了渾濁的熱酒。
索勒滿眼歉意,猶豫了幾次終道:“蘇中郎,我這次……”
蘇武擺了擺手道:“鳥飛反故鄉兮,狐死必首丘①!老夫等了這麼多年,早將生死置之,在這一日老夫便是漢史的身份,錚錚鐵骨豈能折腰?若能埋骨於家鄉,此生便再無憾事了,回不回去,無妨!”
索勒一口飲盡杯中酒,狠狠道:“中郎盡可放心,長安從未忘記遠行之人,既然找到,想盡辦法也會接中郎回國!實不相瞞,出使的漢團不降還健在的,也隻有中郎您未歸了。”
遠處人馬的聲音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幾人望去,竟然是李陵帶著丹琳去而複返。
①鳥飛反故鄉兮,狐死必首丘:出自屈原《哀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