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勒先是愣愣,立刻瞪大眼睛看向孔雀,正坐上麵的孔雀朝他挑了挑眉,幸災樂禍地喝了一口酒。索勒隻好走到後麵,卯足力氣準時準備開“車”。
阿嫂將長長的馬鞭揚起,空中響起清脆地“啪”,四匹馬兒揚蹄奔跑起來,車子被輕易地拉動,快速地在冰原上滑動著。而在後麵的索勒,根本沒有想到這看似沉甸甸的車,上麵又有人又有沉物的車,竟然如此就輕易地動起來,他準備不及,踉蹌了好幾下,還是因為地麵太滑摔倒在地,看得孔雀“哈哈”大笑,阿嫂回頭一看也是爽朗地笑出來。索勒起身快速去追,卻因路滑始終差些距離,孔雀抽出自己的馬鞭朝他揚去,索勒用手接到,兩人同時用力,索勒終於平穩地趴到車上。
孔雀很少見到他的狼狽樣,眼睛都笑眯了,隔著圍巾索勒都能感覺到他笑得無法合攏露出的大白牙!
等了一會兒,他才坐起來和孔雀麵對麵,接過對方遞過的酒,沒好氣地道:“你別美,阿嫂看你像女娃子,心疼你呢!”
孔雀聽完使勁踹了他一腳,將圍巾扒下來,道:“多餘拉你!”
索勒嘻嘻一笑,偏頭大聲問道:“阿嫂,這車叫什麼啊?”
“車?”阿嫂馬上明白,道:“爬犁,這叫爬犁!”
“爬犁?”索勒一邊重複一邊點頭,“不錯,不錯!”
昨日到了冰原區後,兩人兩馬都走得相當狼狽,別說看看四周,就是原地歇一小會兒都是奢求。現在坐在爬犁上異常的穩,而且滑行速度竟然比輪車還要快,索勒是真沒想到。看看前麵的四匹馬,前後錯著,二匹用一個衡掛著,等於互相扶持著,蹄子又被包裹著,跑得快也不容易滑倒。
這爬犁真是個好東西,要是我們也……不妥!它隻能在冰原上才可以,就像船隻能在水上,看來特定的環境下才能有這種特別的工具。
昨日無法欣賞,今天他二人坐在滑動的爬犁上,終於有心情看一看這傳說中的冰晶世界了。下麵是藍色的冰麵,應該是滑行在冰凍的瀚海上,透過冰麵裏麵光怪陸離的,也不知道都是什麼,瑰麗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卻又因眼花繚亂不得不看一會兒就要閉一閉眼。
抬起頭來看看四周,真是——大氣壯麗!連綿不絕的冰山怪石,擺弄成不同的形狀,似巨人,似美女,似晶花,似雲錦,陽光映過去各個精光璀璨,漂亮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孔雀一邊看一邊大聲問道:“我聽說有個國家信奉佛陀,而佛陀居住的地方叫做西方琉璃世界,會不會就是這樣的啊?”
“你說的是身毒①吧?我也聽說過,玄玄乎乎的,聽說有什麼苦行?”索勒想了想,搖頭道:“那還不凍死?”
這裏好看是真的,冷也是真的,他二人剛露出一會兒臉頰就又圍上了,在沙漠是怕風沙,在這裏是真冷!隻剩下一雙眼睛在外麵,還要時不時大力眨上幾下,不然上下睫毛都要粘在一起了。尤其是孔雀,西域人的睫毛都長,早就掛上冰霜了,這個阿嫂給他帶的帽子也是白毛的,要是一動不動就跟個雪人似了,這種生存環境,再來個少吃喝少穿衣的苦行,除非是神仙否則直接凍死了!
孔雀眨了眨眼,突然餘光看到前方,愣了愣趕緊用手指向前方高處示意索勒看。索勒望去,也是歎為觀止。就見前方豎掛著幾十上百個冰晶柱,長醜粗細不一,竟像倒掛的兵器塚一般。
這時,爬犁放慢了速度,阿嫂回頭,他二人這才看到阿嫂的圍巾皮帽上都是白霜,眼睛還好。索勒道:“阿嫂,我來駕車……爬犁,你休息會兒!”
阿嫂用手拍了拍圍巾,孔雀覺得阿嫂是在拍臉,估計也凍僵了,他也想說讓阿嫂下車休息一下,阿嫂卻搖了搖頭,她帶著手套的大手指了指前方倒掛的冰柱,然後對他們擺了擺手,大聲道:“不出聲,危險!”
孔雀索勒對視一眼,打醒十二分精神盯著四周,爬犁慢慢前行,馬兒的動靜也是相當小。等爬犁從“冰器塚”下麵經過,索勒孔雀霎時緊張萬分,這才明白阿嫂不讓出聲的意思。
隻有身臨其境才知其美麗外表下的恐怖。這些倒懸的冰柱各個都是倒掛的冰刀霜劍,“劍”尖被陽光映著,更顯得如針尖一般,這要是掉下來,人馬絕對受不了,搞不好直接捅個透心涼的大窟窿!
偏在這時,就聽頭頂傳來一聲雕鳴,在這個空曠的冰晶山穀中異常地響亮與恐怖!索勒心中咒罵著,心說不好!
①身毒:《漢書大宛傳》對印度的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