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樓蘭,樓蘭法師又算什麼呢?雖然樓蘭法師在西域很有威名,但要在其他城池國度分權,達到今時今日在樓蘭的地位,勢比登天!
桑堪斂了斂眉,不自覺地一改之前的溫和之風,又恢複了高高在上的清冷,孔雀立刻知道自己的話激怒了對方,但他並不想道歉,這本來就是事實。
桑堪本就穿著法袍,冷起臉來真如神祇降臨一般,未發聲就已讓孔雀感覺到很大的壓力。這也是孔雀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他是不信鬼神之說的,但大法師桑堪就有一種可以讓世人拜服在他腳下的氣場,連自己都不能幸免。
桑堪端著架子,沉聲道:“殿下錯了,不是所有的法師都可以未卜先知的,不然還要大法師做什麼?”
“大法師的意思是,隻有大法師才有這個本領?”孔雀很是不服氣,他要報昨日的仇。
“不錯,正是如此!”
孔雀無聲冷笑,“既如此,那大法師可否卜一下樓蘭的前途,卜一下殺害古麗兒和尤麗斯的凶手,現在樓蘭最需要的便是這些。”
“殿下真的想知道?桑堪昨夜剛剛卜了一課,還正是殿下所需要的。”
“是嗎?”孔雀離近桑堪近一些,頗有些挑釁的半抬著下頜,一字字道:“願聞其詳!”
桑堪俯首,在孔雀耳邊低吟幾句,孔雀偏了偏頭,聽得仔細。
桑堪說的不長,卻是晦澀難懂,說完二人四目相對,他看著微皺著眉陷入沉思的孔雀,輕聲問道:“殿下,可明白?”
孔雀當然不明白,但他不想讓桑堪看出他不懂,便故作深沉,繼續垂眸,不言不語。桑堪微一翹唇角,並不打算拆穿他,卻伸出手指輕輕抬起孔雀的下頜。這本是相當無禮的動作,但這世間唯有大法師可以。
桑堪是傲慢的,他高高在上,他肅穆莊嚴,他是希望,是神靈的使者。
孔雀看到了悲憫,看到了天神降臨在自己的麵前,在無聲地給自己傳遞著信念。這一刻,孔雀已經成為天神的信徒,他不自覺地單膝跪在,隻為能虔誠地聆聽神靈的教誨。
“孔雀,你要記住我說的每一個字,這是神靈給予你我的啟示!……”
孔雀不敢有一絲造次,他怕褻瀆神明,隻能睜著大大的眼睛端祥著桑堪,繼續聆聽。
桑堪的淺眸猶如晴空下的綠洲碧水,清澈得可以映出一切。看著他的眼睛,孔雀非常舒服,就仿佛已醉心於綠水間,耳畔是神祇的聖音。
“……這是困苦也是希望,明白嗎?”
孔雀——不明白!但是,莫名的心情沉痛,有一種自己身邊的一切將要被剝奪的危機感。
索勒抬起頭,看到的是站立的桑堪與謙恭跪地的孔雀,桑堪的手擎著孔雀的下頜,二人對望,彼此凝視著。他心中一驚,生怕桑堪又給孔雀行了什麼詭異之術,趕緊收拾收拾斂了斂衣袖,大步向他二人走去。
掃到他的身影,桑堪收回了手指,直起身體看向索勒,低聲道:“那個漢人回來了,應該找到了他想要的,我去為殿下取藥。”
孔雀心不在焉地轉向索勒,似看又不像看,弄成索勒心中一陣緊張,他加快速度走過去,臨近了一把將孔雀拉起來,低聲問道:“沒事吧?”
孔雀眨了眨眼,神態有些茫然,然後像才從夢中醒過來似的,咧了咧唇角,道:“我能有什麼事?我是在想大法師說的話。”
索勒朝返回的桑堪投去敵視的目光,桑堪舉著藥袋還他一個不明深意的微笑。
“殿下,我們可以回去了吧?”將藥袋遞給孔雀,桑堪語氣平常。
孔雀看向索勒,索勒眨了下眼,示意他可以了,孔雀立刻道:“有勞大法師了。”
三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了“藥廬”。
為了節省時間,孔雀謝絕了桑堪留下用膳的美意,隻帶了些水就和索勒快馬加鞭離開天城。路上休息時,索勒問道:“桑堪和你說了什麼?你怎麼心不在焉的?”
孔雀立刻把桑堪所說的占卜內容說出來,索勒一臉的霧水,片刻後問:“什麼意思?太深奧了,能用漢語說一遍嗎?”
孔雀點點頭,慢慢斟酌著語言,盡量翻譯得清楚。
“香氣繚繞,那是魔鬼的氣息。
嫉妒,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人的秘密,是魔鬼之門,
孔雀河神百年不離,離開的,是看似親密的情誼。
當天上的彎月變成了笑臉,那是天神的呼喚。
王,將化做天上的星,
子,將踏上流亡的路,
遊俠,將穿梭於人世間。”
“香氣……嫉妒……秘密……”索勒偏頭沉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