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永遠身穿白衣,一塵不染,即使是在這座被沙海包括的城池。孔雀小時候非常同情為白狼洗衣的奴婢,隻要有一點汙漬,白狼馬上就要換掉,為此兒時的他還問過白狼是不是同自己一樣?自己一身紅衣,是因為大法師承天神的旨意,說紅色會保自己平安,會保樓蘭平安,那一身白衣的白狼也是因為白色可以保平安嗎?結果白狼的回答是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白狼平日裏就是一張陰沉的臉,現在更是麵色不善。他穩坐在那裏,十分筆挺,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凍氣,再加上一襲白色長袍,很容易讓人想起掛在樹上的冰棱子,掉下來便是殺人的凶器。
他在擦拭著兵器,即使是孔雀走進來他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應。孔雀早就習慣了,自小到大,白狼隻要心情不愉快或者要下定決心做什麼的時候就會悶氣擦刀,誰也不理。
孔雀至今還記得兒時相識的第一天,自己給白狼送葡萄,而白狼正擦著他的彎刀,看他太過認真小孔雀摘下一顆葡萄珠遞到白狼麵前,結果卻險些被白狼的刀傷到。從那以後,如果趕上白狼擦拭兵器,孔雀都會安靜地坐下來等他。
但印象中,白狼甚少在自己麵前擦刀,尤其是離開樓蘭後。每一年白狼來樓蘭,雖然依然不善言談,舉止如舊,但從他的眼眸中就可看出他對自己的友好,今日他這樣,是做給自己看嗎?
孔雀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擦拭著手中的兵器,長長的馬刀泛著森冷的光映在白狼臉上,凝結成一股殺氣……
孔雀的手突然伸出握住白狼拿著鹿皮的手腕,冷靜地問道:“你想殺誰?”
感覺到白狼的手腕在使勁,意圖掙脫開自己的手,孔雀也加了力氣,繼續問:“索勒?我?還是整個樓蘭?”
突然而來的力量讓孔雀猝不提防,同時腳下一絆孔雀就被掀翻在地,那冰冷的刀刃已橫在他的脖頸上,雖然沒有直接沾到肌膚,但兵刃本身的殺氣已在脖頸上留下一條鮮紅細長的線印。
“為了隱藏身手,你竟然不躲?”白狼一邊將孔雀拉起,一邊問道:“不疼嗎?”
孔雀“哧”笑道:“狼王是在嘲笑孔雀沒有受過傷?”
他說著,手突然成拳襲向白狼的下頜,白狼突然挨了一拳不怒反笑,往後退了幾步,孔雀借著這個機會拔出了自己的兵器。白狼冷笑一聲,這才揮刀而上,二人竟在室內打了起來。
外麵的人聽到兵器相磕,開門闖入,裏麵的兩個人正巧兵器相互架著在較勁,有外人進來當然不好再打,彼此對望一眼同時撤了兵器。
白狼道:“我和孔雀在切磋,你們出去。”同時,孔雀也朝阿勒吉揮揮手,雙方人這才退了出去。
“不錯啊,終於有力氣了,可以和我較一較了。”
白狼的話也不知是真誇還是假誇,孔雀不以為意,還嘴道:“有你們這樣的對手,我當然會勤加練習。”
外麵人影一閃,一個高挑窈窕的女人吸引了孔雀的目光。
女人款款而入,正是白狼的侍女哲哲,她一露麵孔雀真是吃了一驚。這女人的個子可真高啊,看樣子應該和自己相若,就算在草原這麼高的女人也是很少見到的。
哲哲手中提著精致的酒壺,雖然個子高行走卻如河岸邊被風吹拂的柳條,這般細瘦婀娜的風骨在西域和草原可真是萬人難得一見啊!
孔雀目中流露著讚賞之光,哲哲已走到近前,她先朝白狼和孔雀分別行禮,再上前分別為他們斟上酒。
這是香濃四溢的馬奶酒,倒完酒哲哲看向孔雀道:“孔雀殿下,這酒是狼王專程帶來與王子共享的,青虎殿下來來回回許多次了,可從未嚐過。”
離近了,孔雀心中更是一個大大的“讚”字!這女人雖然又高又瘦,卻非常好看,尤其是那張臉,長得嫵媚至極。
隻是,看著她孔雀莫名覺得有些熟悉,想了想有可能是數年前見過,所以留下印象了吧。這個哲哲姑娘名為侍女,看這行為舉止通身的做派,哪有半分奴婢的樣子?孔雀知道她與白狼的關係,趕緊笑道:“多謝哲哲姑娘。”
哲哲那雙杏眼一轉,自帶風情,卻雅而不俗。她看向白狼,道:“孔雀殿下要謝狼王才對,我家狼王始終記得……”
她話還未說完,就見白狼一抬下巴,哲哲立刻明白,低首行禮,款款退出。孔雀欣賞的目光一直跟著她走出屋子,直到他感覺到那股如冰刺的目光才反應過來,立刻朝白狼道:“失禮了,孔雀隻是覺得哲哲姑娘,嗯,不太像匈奴人,倒像是飽讀詩書的漢家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