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山不知道原來大叔的靈魂是不是已經過去孝敬林老爺子了,但既然林老爺子給他托夢了,他覺得自己就有責任和義務盡這份孝。
他盡了這份孝了,或許在另外一個世界,有穿進他身體的人,對他的父母,也會盡一分孝吧。
有些東西,我們無力去控製它,隻能把自己做好,心存一份善念,祈禱這世界真的有因果與輪回。
李孝妮在後麵聽著林在山碎碎的說,唇畔綻放出的微笑更明顯了,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爺爺,您還在的時候,我一直沒對您說,現在說可能晚了,但我真的感謝您送我這把琴。過去十幾二十年,我用這把琴彈出了一段錯誤的人生,但未來十幾二十年,我一定會用這把琴彈出一段它本該有的光明。我會向您證明,您送我這把琴沒有錯。錯的是我,不是琴,更不是這個世界。”
李孝妮越聽越心震,這個林在山……怎麼突然覺得好陌生啊。
他到底經曆什麼?才能得到這樣的大徹大悟。
真的隻是因為女兒嗎?
林在山一側身,好像要轉過來似的。
李孝妮下意識的就躲進了旁邊的鬆柏林。
躲進去之後她才有些懊悔——為什麼要躲呢?直接和他麵對麵不好嗎?
猶豫了一下,李孝妮還是沒邁出去直麵林在山的腳步。她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個煥然一新的男人了。
林在山並沒有轉身,隻是將吉他立在了墓碑邊,從褲兜裏掏出一扁瓶白酒來,灑在了墓碑前的土上。
“爺爺,您愛喝酒,我就陪您喝點,但我不能多喝了,我估計您也不希望看到我多喝,我過去酗酒酗成那樣,您看了一定是心痛的。您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再酗酒了,我會把我的嗓子慢慢養回來的。”
林在山說著,將灑了大半瓶的酒端到嘴邊,輕輕的抿了一口,就算是給林老爺子助興了。
“您愛抽煙,我也您點一根兒。”
林在山點著了一顆煙,隻抽了一口,便平放到了林老爺子的墓碑前。
“我現在煙也不怎麼抽了,毒就更不碰了,這您都放心好了。我在號兒裏把所有的惡習都給戒掉了。那地方,對於好人來說,不是好地兒;但對於我這樣的惡人來說,它不算壞地兒。就是沒能送到您,我挺難受的。等我過去的吧,到時候咱們爺孫倆再聚。
“快到十月一了,該給您燒寒衣了。現在燒,估計您也收不到,我就先不燒呢。等著十月一再燒,這事我忘不了,您放心,我小時候您沒讓我挨凍,您在那邊,我也不會讓您受凍的。等著我過去陪您了,鴿子也肯定不會咱倆挨凍的。”
林在山由心的聊起了白鴿:“鴿子真是個好姑娘,如果她媽還在,您旁邊這地兒肯定是她媽的。不知道您在那邊有沒有碰上她媽,她媽叫白雲,長得挺好看的,瘦臉盤兒,和琪琳有點像,但長得比琪琳可白多了。”
莫名其妙的被捅了一刀,李孝妮無語的拿鞋底搓了搓濕滑的泥土,抬起自己手背來看看,不黑啊!
“您在那邊要碰上鴿子她媽了,一定替我謝謝她。要沒有她,就沒有鴿子;要沒有鴿子,就沒有現在的我。這輩子我承她深恩,無以為報!我一定會把鴿子照顧好的。等著下輩子,我再報她這份大恩。”
忽然刮起了一陣風,把林老爺子墓碑旁邊一塊預留地上的砲土給刮動了。
林在山笑說:“您這是喝盡興了,還是著急讓我過去陪您啊?我現在可過不去,在這邊我還有很多必須要做的事還沒做呢,還有很多債還沒還呢,我可不能一身輕鬆的就走了。我欠的人太多了,鴿子是一個,琪琳也是一個,可能還有更多的人吧,包括晨子,我都欠他們的,這輩子能還多少,我得先還上多少,我不能背著一身債去找您,那樣太丟臉了。您孫子不是背債不還的人,這您最清楚了。我爭取把這輩子的債都還清了,再過去找您吧。”
被抿的那口烈酒燒熱了身子,林在山又想唱歌了,重新抱起了吉他,和林老爺子聊著:“昨天參加鴿子他們學校的音樂比賽,我碰上琪琳了,還送了首歌給她,但那不是我真正想送她的歌。現在我把這首本該在昨晚送給她的歌,唱給您聽吧,就當為您喝酒助興了。我和她這輩子有緣無分,命中注定已經不能同行了。真不是孫子不幫您討這個媳婦,蒼天可鑒!我倆一個就像帶著金枷,一個就像穿了玉鎖,碰在一起搞不好會玉石俱焚的,希望您能理解,也希望這首歌,能了卻了您這份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