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胡同口,寧臣裝作沒事的樣子回到萬花樓前,坐到自己的攤位上。要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
無論如何這都是他第一次殺人,心裏難免有些忐忑不安。俗話說殺了人都要償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在大清律例之下,更何況大清殺起漢人來是毫不眨眼的?
這時候的他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殺人之後沒有處理現場,那現在是不是應該回去,處理一下?
嗯....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麼來著?是做個假現場?弄成兩人鬥毆致死的假象?
啊,不對不對,這時候在再回去,豈不是就在告訴別人,這兩人就是自己殺的?自己豈不成了自投羅網的笨蛋了?
他搖晃了搖晃腦袋,看了看四周過往的人群,不知道在胡同裏的一幕到底有沒有人看到呢?要是真被人看到,那可就麻煩了。
要不殺人滅口?想到這兒,寧臣心裏一驚,此時的他才驚覺自己竟然如此冷血無情,連毫無相關的普通人都想著殺掉。
但是為了讓自己活著,這些事情也是......可以做的吧。
然後他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這條街上這麼多人,自己先前竟然還想著殺人滅口,要怎麼殺的過來?那得像割麥子一樣,一茬一茬的割吧?
寧臣笑了笑,想著今天還是繼續為自己的算命大業奮鬥吧,千萬不能因為這件事早回去,以免露出馬腳。
他心中不由暗暗祈禱,這時候千萬不要來麻煩的人物。。
然而就像寧臣說的一樣,這個世界有時候真的很可惡,因為他總是這麼不盡人願。
就在寧臣趴在桌上胡思亂想,完全不像個算命先生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在用很詫異的語氣叫了聲他的名字。
“寧臣?”
寧臣聞聲望去,說話之人是個少年,樣貌俊俏,錦衣華服,貴氣淩人,他手裏拿著一把折扇,正無比詫異的望著自己。
少年見寧臣望向自己,似乎終於感覺先前有些失態,實在有**份,於是正了正神色,但語氣裏依然帶著幾分好奇,說道:“你.....怎麼在這兒擺起攤子來了?”
寧臣皺皺眉毛,隻是覺得眼前這人有些麵熟,卻終究沒能想起是誰來,但也不好駁了他的情麵,於是起身拱手道:“這還不是在下最近手頭有些緊,隻好做些小買賣周轉周轉。”
“小買賣......”少年看著寧臣桌上的算命旗子,不由一臉黑線。他還真沒聽說過,算命這種騙人的東西是拿來當買賣做的。想到這兒,他又看了一眼寧臣,心想你這個如今被滿京城稱頌的“國子監某書生”,到底還有沒有點讀書人該有的風骨了?
那個關於“國子監某書生巧罵劉家大少”的故事,他自然也聽過,也自然想得出來散步這個消息的是什麼人,試問京城裏能在一夜之間將這個消息搞得滿城皆知的人,又能有幾個?
他轉過頭去,望著不遠處金光閃閃的皇宮。你到底是想做什麼?眼前這個靠著算命騙人的家夥又和你是什麼關係?
少年再次回過頭來,望向依舊一臉疑惑無知模樣的寧臣,心想難道這個家夥真的會有什麼過人之處,所以才引得你如此關注?
“公子......”少年的沉思被寧臣的聲音打斷,隻聽寧臣輕聲問道:“我們.......認識嗎?”
合著兩人說了半天話,這小子竟然不認識自己?少年攥緊了手中的折扇,一瞬間就有一種想打寧臣一頓的衝動。
但是好修養如他,難不成還能真的像那些野蠻人一樣?他是滿人中的貴族,當然應該優雅一些。
“寧兄不會忘了我吧?那日我們在雲來客棧曾經見過麵的,雖然可能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雲來客棧?”
寧臣疑惑的皺起眉毛,聽到雲來客棧四字,他才想起這人是誰,難怪會覺得他看起來如此眼熟。
當日他與劉義發生爭執,對方正是號稱“京城四少”的一行四人,而眼前這少年不正是其中之一?隻不過現在滿京城都知道自己當日是罵了劉義,結下了天大的梁子,那這時候這個人找自己說話做什麼?難道是想著找回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