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把海麵暈染成一片金黃,海鷗成群結隊地掠過海麵,捕食魚蝦。忽然這些海鷗似乎受驚似的,飛離海麵,同時從水底冒起一串串氣泡,浪花一翻,一個帶著氧氣瓶的人冒了上來。
那人眨眼便遊近了岸邊,站起身,邊走邊摘下麵罩氧氣瓶,往沙灘上拋去。夕陽下,不算魁梧卻十分健碩的身軀輪廓分明,像鍍了一層金一樣。他左手還拖著一條漁網,隻是網裏麵除了幾條小的可憐的魚和一隻斑駁的鉛皮盒,便再沒有什麼東西了。
還不等這人走上岸,旁邊就有那麼幾個人猴急地迎麵跑進海裏,圍上去,嘴裏一口一個義哥地叫著,臉上掛著近乎諂媚的笑。
“別咋咋呼呼的!”被叫做義哥的漢子把眼一瞪,“那個9527,去告訴刀疤我回來了,老地方見。”他一邊說一邊把漁網和魚扔給了一個消瘦的少年,伸手抓起鉛皮盒子往沙灘外走去。
還沒等他走出海濱浴場,就聽到身後響起了警示喇叭:ak47號,請停止移動,將雙手放在頭頂配合檢查!
“我c!這倒黴的巡邏機器人從哪兒冒出來的?”阿義啐了一口,緩緩把手舉過頭頂。他瞟了一眼剛剛圍著他的那群人,故意把手中的鉛皮盒晃了晃。那些剛剛還猶疑不定,不敢上前幫忙的家夥就像色鬼看見了漂亮姑娘一樣,興奮的衝了上去,攔在巡邏機器人和義哥中間。
阿義嘿嘿一笑,身子往下一弓,一個健步斜著躥出去三四米遠,利用人群和樹木作為掩護,往浴場外跑去。
“ak47號人員拒絕檢查,啟動一級抓捕程序。”後麵的警示喇叭連續發出警告。原本盤旋在它附近的低空飛行器發出藍色光芒,沙灘附近的大屏幕上,街道兩旁的廣告牌和全息投影到處都是阿義和他的身份信息:編號-ak47號,種屬-人類(男),創生日期-機械紀元113年6月15日,創生屬地:a大陸k號人類活動聚集區碳基生命遺傳基地。
阿義一邊跑一邊對著追來的飛行器鏡頭大罵:“c你大爺的!知不知道什麼叫人權?知不知道什麼叫隱私?有能耐把我祖宗三代都給老子爆出來!啊不對,爆一代就行,把我爸媽爆出來就行,老子立馬接受檢查。”
“ak47號,你無權調閱dna檔案。請立即停止逃跑,接受檢查...”
阿義向來路望去,巡邏機器人已經被甩開很遠,看不見蹤影。他忽然一個急停,對著低空飛行器嘿嘿一笑:“真tm囉嗦!你以為老子真的怕你?來,你不是喜歡曝光我嘛,我給你個機會。”說著,阿義把身上僅有一條泳褲也脫了下來,一抖手擰成麻花形砸向飛行器。
天色將暗未暗,路旁行人見狀慌忙躲得遠些,有人還掩口而笑,似乎在看一個跳梁小醜的滑稽表演。莫說一個濕淋淋的泳褲砸不到飛行器,就算是真砸到了,它那能抗住12.7毫米穿甲彈的合金外殼會有什麼損傷?除了在k區為人們上演一出滑稽的真人秀直播,博大眾一樂,再也沒什麼實際用處。
果然一擊不中,泳褲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正砸在路邊一位躲閃不及的姑娘腦袋上,水濺得到處都是,飛行器上也有。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終於哄得一聲笑出聲來,那姑娘不知是羞是怒,滿臉通紅。
阿義見狀,雙腿微曲,一手拿著鉛皮盒擋著下麵,一手五指抓臉雙眼緊閉,滿臉悔恨的表情。深鞠一躬:“i am so...sorry!”隨著長長的拖音,最後一個單詞蹦出口,那些圍觀人的笑臉像被凍住了一樣,僵在那裏。
飛行器上麵有一滴被濺到的水,在原本光滑如鏡的表麵突然像滲進海綿裏一樣,滲進飛行器內部,飛行器內精密的電子線路立即短路融毀。要知道,這個飛行器可是能在水下300米潛行的。而圍觀的人隻是看到隨著這個編號ak47的男人深鞠一躬,它便冒著白煙掉了下來,隨後噗的一聲,爆出一小團火球燒毀了。
那姑娘像看怪物一樣,盯著阿義,然後跟其他圍觀的人一樣企圖逃走,隻是她嚇得挪不動腳步,抖作一團:“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麼都沒看見...”她看著阿義越走越近,像看見死神揮舞著鐮刀正在收割自己的靈魂一般,除了“啊啊”遊絲一般顫抖著絕望的呻吟,再講不出一個字來。
看她嚇成這個樣子,阿義既好笑又愧疚,還有幾分憤怒。他指指這姑娘頭頂:“我的種屬是人類,不是念力師!我隻是來拿我的泳褲。”說著,用拇指和食指尖捏起泳褲躥進小巷,撇下身後如獲大赦的女子,兀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