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為德自見楊翊一直狂傲不羈,沒想到突然謙虛起來,反有點兒不適應,不由向楊翊多看幾眼。但見楊翊臨崖而立,山穀維維,衣袂飄飄,風流俊雅不可方物。一時看得神醉,癡癡說道:“好一個‘詩影’,如仙如魔,非仙非魔,竟然另有一番意境。隻有先生這等俊雅人物才當得起此稱號。”
楊翊不想他作了這番解釋,心下一呆,又覺好笑,抱拳道:“李兄真乃高人也,在下一路妄言,不過開個玩笑,‘先生’二字萬不敢當。閣下如果不棄,可稱在下為兄弟即可。”
楊翊本就比那李為德年歲小,又是女扮男裝,聲音清脆,看上去似是個剛剛脫稚的少年模樣。
李為德看她俊雅灑脫,早已生出親近之意。當下並不客氣,親熱地改稱楊翊為“三郎”。
楊翊若依著慣例本應也稱李為德為“三郎”,隻是郎啊郎的,聽上去別扭,便稱他“李三”。
楊翊被他問了一路詩作,早已心生不耐,想要找個借口逃脫:“那個李三,你在這兒等等,兄弟先去方便一下。”
“嗯,正好為兄也想方便,一起去吧。”李為德點頭,四下看了看,指著一處草叢道,“那兒不會有人看到。”
一起?楊翊有點傻眼,麵上一紅,羞惱地眼了李為德一眼道:“要去你自己去。”
李為德有點納悶地看了看楊翊,不知她因何惱怒,難道是嫌自己尋的地方太簡陋?其實此處隻有二人,即便是在路邊“方便”,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當下訥訥不敢多言,自己也不敢去方便,暗暗心道:“三朗果然是俊雅人物,入廁原來也如此講究……”
楊翊見他不動,自己無法甩開他,心下氣惱。又走一段路程,見李為德欲言又止,似要問她是否得詩,便搶先說道:“李三一表人才,詩作定然也非凡品,何不令小弟一開眼界?”
李為德沒想到楊翊反向他要詩,愣了一下,卻是麵上一紅道:“三郎有所不知,在下並不善長此道,即使得詩也不敢在‘詩影’麵前獻醜。”
楊翊見他不肯,也不追問,隻是興趣全無,淡淡說道:“不做也罷。”
李為德隻道自己不會寫詩,惱了楊翊,一時不知所措,心想如果真寫出來隻怕更令她失望,不如不寫。想了想說道:“三郎做了一路詩文,想來也餓了,不如為兄去打幾隻野味來,為三郎佐餐如何。至於寫詩還請三郎告饒。”
自上山以來,楊翊便被他纏得頭痛,見他自請離去,心下大喜,麵上卻不動聲色地道:“但願李三打獵功夫不會像做詩一樣扭捏……”
李為德麵上一紅,摸一下腰中弓箭,笑道:“這點功夫在下還是有點自信,三郎請稍等。”說完向楊翊告個別,健步如飛,不一會兒便消失到叢林中。
見李為德走遠,楊翊心中大喜,暗道一聲: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正要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突然頭頂“嘎嘎”,“撲通”一聲響,一個重物剛好砸落到楊翊麵前。若非楊翊聽到聲響,向後急退幾步,隻怕便要被它砸個正著。
定睛看時,竟是“一箭雙雞”!一隻箭串了一對“山雞”落在她的麵前。山雞兀自撲棱著翅膀奮力向前,隻是沒幾時便再無力氣。
山下的林子裏傳來歡呼:
“六殿下,好箭法。”
“一箭射中了兩隻山雞。”
“落到了那邊山頭上了。”
……
已近晌午,楊翊走了一路,早已腹中饑餓,見到山雞,心中大喜:乖乖,現成的野味,不要白不要。遠近看看,不見有人過來,撿起那對山雞,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