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三千騎兵,停在了黃巾軍左翼一裏外的一個平緩的土包丘陵上,整頓隊列。最前方一名白馬銀槍的高挑小將,正冷冷地審視著戰場的情況,正是趙雲。
空氣中一片肅殺之氣。雙方幾乎同時沉默。
林榮嘉深吸了一口氣,扭頭西望。
晚霞將起,殘陽如血。
咚咚,咚,咚咚,咚。黃巾軍的令鼓打破了傍晚的寂寥。
兩短一長——長槍兵信號。
三巡之後,急促的鼓聲再次響起——短短短循環,代表的是馬其頓方陣。
所有的長槍兵,都同時轉頭,看著令旗。
高聳的帥旗,向右擺動了一下。
“呼~哈!”
同時發出一聲聲嘶力竭地怒吼,長槍兵方陣轉向右側。
“趙雲!與我等合作!”張飛的嗓門如曆史記載一致,果然很響。別說五百米外的趙雲,就算起碼是八百米外的林榮嘉都聽到了:“殺向黃巾賊帥旗!”
趙雲不發一言,看向身後的副將,副將略微估算了一下黃巾長槍兵的戰鬥力和他們長途奔襲剩餘的體力之後,向趙雲點了點頭。
“白馬義從,進攻!”
趙雲一揮銀槍,三千騎兵不等恢複馬力,直接向黃巾軍的長槍兵正麵衝擊。
“準備反衝鋒!”長槍兵的營校尉司馬法,一聲瘋狂的怒吼,長槍兵彎下腰,重心向前,做出了預備突刺的姿勢。
林榮嘉一聲冷笑,三國時期的輕騎兵,其實是很難裝備長柄兵器的。畢竟沒有馬鐙。隻能裝備馬刀等短武器。所以他們麵對長槍兵陣,隻能用大群騎兵密集陣型衝鋒,然後就祈禱,敵軍會因為扛不住萬馬奔騰而來的壓力而潰退。敵軍一旦潰散,就會成為輕騎兵追砍的目標,一旦沒有發生潰退,密集的騎兵根本不可能轉彎,隻能硬撞上去。騎兵撞入槍陣,下場一般很淒慘。因為袁紹的大將麴義發現了戰馬的一個特點,就是對尖銳的東西很敏感。去年麴義打敗趙雲,是因為麴義讓長槍兵把槍頭舉到跟馬頭差不多的高度,結果戰馬衝過來,看見了槍頭,本能地減速,作人立狀急停,接下來騎兵就會被兩旁的強弩射成馬蜂窩。
輕騎兵的衝鋒,其實並不可怕。現在是成是敗,就得看新組建的黃巾槍兵能不能扛住壓力了。
“蒙馬眼!!”
趙雲又是一聲爆喝,白馬義從同時套出一塊沾著動物脂肪的黑布,啪一聲拍在戰馬的眼睛上,接著脂肪的粘力和衝鋒的氣流,黑布牢牢地粘在了戰馬的眼睛的位置上。
“艸!這也行??”林榮嘉瞪大了雙眼,瞬間被雷到。看來趙雲沒有白吃去年這個大虧,居然想到了這麼狗血的招數。林榮嘉不由得為長槍兵擔憂了起來:“胡車兒!擋住趙雲!”
“末將領命!”胡車兒一聲呼應,策馬出陣,直奔趙雲。
“殺!!”麾下士兵的士氣,出乎林榮嘉的意料。他的長槍兵這次不僅僅沒有任何退縮的跡象,居然向騎兵發起了反衝鋒。
趙雲挺著長槍,與胡車兒站成一團。雙方的士兵如兩顆對衝的流星,狠狠地撞出了血色的火花!
噗呲一聲,前排長槍兵的長槍,按照平時訓練的突刺動作,借助短促衝刺力量,數百把長槍同時刺出,加上戰馬的衝力,長槍居然如筷子捅豆腐一般,刺穿了馬的脖子,再狠狠地捅入了上麵的騎兵的腹部!
前排的戰馬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悲鳴,翻滾著倒地。長槍兵麵對的不僅僅是長槍無法拔出的問題,戰馬可不是後世公園裏那些體重隻有五六百公斤的劣馬,膘肥體壯的及格戰馬,體重最起碼也得有一噸二,被刺死之後翻滾著砸入長槍兵的方陣,躲避不慎的長槍兵,也會被臨死的戰馬撞得筋斷骨折。基本上,長槍兵刺死一匹戰馬,自己也會被戰馬砸死。
但是長槍兵們沒有畏懼。
兵凶戰危,生死各安天命。死了,有軍功田好生安置家人,殘了,帶著英雄的榮譽度過餘生,從此與亂世再無交集。敗了,卻什麼也沒有了。
戰馬不斷地被刺倒,黃巾軍士兵不斷地被砸死。指揮官早就死在了第一排,林榮嘉的軍銜製起了作用。不斷地有人接替指揮,把一杆又一杆的長槍,從容地刺入騎兵的胸膛裏,戰馬的脖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