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世俗鈍化了人心,而是人心愚弄了世俗。懦弱的愛情敵不過性的戟刺,理想的愛情越看越象別在黑色衣襟上的一枚白菊。在新時代****濫潮的刺戟下,女性的性心理在古與今的兩種理念衝突中顫動著,似乎已難於找到堅實的支點。如果做錯事的人們,最後隻能淪入地獄城中,那末,一切向善的努力是否都是白費的呢?
對此問題,沒有能夠回答沈允兒。
陸夢馨千方百計阻止她進行報複。她無奈之下,隻好機械地走下樓,再也不理會陸夢馨的喊叫;她要仔細看一下這棟別墅是否是她噩夢開始的地方,也就是騙局的浪潮牽扯她卷進去的、不斷收縮的旋渦。
允兒從二樓走下一樓,短短的數十個台階,卻讓她感覺有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當她站在院子裏,前後院都仔細觀察過之後,她怔怔的看著這一切,心被刺得隱隱作痛,她忍著淚自語著隻有自己能夠聽懂的話語。她想起曾經的自己,曾經的純潔無暇的女孩子;想起吳嘉龍她麵前溫文爾雅的偽君子的麵孔;想起她和他在這棟別墅的花園裏曾經有過的那些溫情脈脈,曾經和吳嘉龍在一起開心過的那些記憶。
那時的她曾經認為自己是快樂的天使,擁有那麼多幸福,可為什麼那些都隻是曾經,那些曾經卻源自於一場騙局,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那麼殘酷的事實?允兒哈哈大笑,苦澀的笑,然後閉上眼睛,淚水滾滾而下。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誰會為她傷心,為她而流淚?
如果媽媽和金林知道自己遭遇這樣的事情,一定會心如刀割;可她不想告訴他們這些,她不想看到他們痛苦的樣子,也不想親人因為自己而難過。她背靠著牆壁,抬頭望向灰色的天空,目光呆滯,任由那一片無盡的灰色將她隱藏再埋葬。如今,她不想再被傷害或是感動,因為她不想在哭了,不想在流淚了,眼睛越明亮心就會越暗淡,她不要自己表裏不如一,可是為什麼,已碎成了千塊的冰凍了的心一直在融化,又在儲蓄淚水嗎?
現在,允兒什麼都明白了。
蓄意隱藏的騙局,在她深受巨創的時候,一切都大白於天下。怪不得她感覺吳克群和吳嘉龍那麼相像,她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她前世究竟做了什麼孽,讓她先後墮入他們父子倆的魔爪呢?
此時,她的心裏悲痛到極點,孤獨到極點。她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傾聽她內心的聲音。以前她看到過這樣一段話:“活人的地獄不一定會出現;要是真有的話,它就是我們如今每日在其中生活的地獄,它是由於我們結集在一起而形成的。我們有兩種避免受苦的辦法,對於許多人,第一種比較容易,接受地獄並且成為它的一部分,這樣就不必看見它。第二種有些風險,而且必須時刻警惕提防:在地獄裏找出非地獄的人和物,學習認識他們,讓它們持續下去,給他們空間。”
真是如此嗎?
那些她曾經以為堅不可摧的感情卻因為在不久後洞穿真相,而刺痛得內心傷痕累累;那些本以為海枯石爛的誓言也總會被風吹散直至銷聲匿跡。一直以為自己早已被這個冷漠的世界所遺棄,可就在這片她熟悉的熱土上,還會有一個人,他一直惦著她,一直在為她祝福,那是來自鄭浩然的關愛。這是何等的幸福啊,她怎麼會不心疼他因為自己而難過,怎麼會不心疼呢?
那確實是一顆忠誠的、充滿愛的心。那個忠誠、充滿愛、清澈的陽光男孩鄭浩然,可是她卻永遠的錯過了他!
她不能對鄭浩然說這些話,她要在他的心中始終如一的保持著天真無暇的形象。
冬日的暖陽照得人身上暖暖的。允兒走在吳嘉龍別墅區的街道上,遙望著遠方遼闊的天空,她感到前方似乎有未經開墾的土地,有一條她未曾走過的道路,隱約中有一道不可思議的光吸引著她行進。允兒的心情似乎漸漸地得到平靜,總是不停地騷動喧鬧的都市已經無法左右她的內心,因為前方正有一片使她的心境如此平靜的土地在召喚著她。
今天,太陽又大又紅,盡管冬日的風吹在身上能夠感覺到徹骨的冷意,太陽穴痛得要命,耳朵嗡嗡直響,臉上陣陣生疼,她卻依稀覺得空氣純淨,清新得恰到好處,使她精神為之振奮,擺脫掉深深困擾著她的頹廢。
“夢,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允兒一直朝前走。
她才十八歲,還有漫長的路等著她走。她還有許多事要做,許多有意義的事情等著她去做!
允兒看著高空中飄過一片片巨大的白雲,就像是天使鼓起的臉。這是一首聲音和色彩協調的交響曲,使她感覺到妙不可言。天地萬物沒有拋棄她,都對她非常友好,整個大自然都催促她新生,回到溫暖當中去,重新迎接新的挑戰。正如那句被人們所津津樂道的話所說的那樣: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是啊,新年即將來到,如果側耳諦聽的話,一定會聆聽到春天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