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營大門口是一處小操場,平時是俘虜們集合、接受訓話的地方,此時一大群俘虜正圍坐在那裏接受牧師的布道。
因為俘虜們白天都要工作,所以布道隻能在晚上進行。戴維斯離開之後,霍普金斯牧師留了下來,並開始開展撫慰士兵心靈的工作。至於拉姆齊上校等人,他們都每天好吃好喝的,享受著渡假般的生活,光複軍甚至提供了一套板球用具給他們,以至於他們有些樂不思蜀了。
對於霍普金斯牧師的工作,本來是有人反對的,但最後還是心理學權威人士南仁說服了大家。“在陌生、危險、壓抑的環境中,人們會產生各種的負麵情緒,如果集鬱到一定程度,就象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發出來。神職人員的布道告解可以舒緩他們的情緒,也就把可能的定時炸彈消彌在無形。”前女健身教練如是說。
“如果我們盡量表現得和善些,尊重他們的宗教信仰,就能讓他們逐漸認同我們。而英國方麵長時間的無作為,會讓他們對其失望,他們就有可能成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所以我支持南妹妹的意見!”申行時旗幟鮮明的站出來支持南仁,可他討好的行為隻引來眾人的白眼。
看到一大群光複軍軍官走進來,席地而坐的俘虜們紛紛起身,霍普金斯牧師也停止了布道。黃凡丁和氣的說道:“你們繼續!不用管我們!我們就是四處看看。”話雖這麼說,但俘虜們還是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裏,也有可能是他們大多聽不懂中文的緣故。
黃凡丁正準備招呼大家繼續往前走,霍普金斯牧師忽然開口了。“黃主席,我想向你提個要求。”牧師說的是中文,來中國近十年,他不管官話還是廣東話都說得很流利。來這裏才幾天,光複軍的高官他基本都認識了,雖然他不知道主席是什麼官職,但也能從這個“主”字猜到對方是能做主的人。
“噢?你有什麼要求?請說!如果我能辦到一定答應你。”黃凡丁也不會把話說滿了,就怕對方提出無禮的要求。
“我希望貴方能允許我們在這裏修建一座小教堂,並為陣亡的士兵舉行一場安魂彌撒。”霍普金斯牧師語速平緩,不卑不亢。
黃凡丁想了想,又用眼神和周圍的人交流了一下,沒人表示反對,於是便應諾道:“這個要求可以答應你。你們先把建築設計拿出來,我會讓洛營長給你們提供建築材料的。”
“萬分感謝!願上帝保佑你們!”牧師在胸前劃著十字,然後微微鞠了一躬。
黃凡丁略一晗首,剛轉身卻再次被叫住,這讓他覺得對英國人太客氣了是不是個錯誤?竟然得寸進尺!“你還有什麼要求請一次說出來!牧師。”語氣中已經透出一絲不耐煩。
霍普金斯牧師仿佛沒有感到對方的不耐煩,“這個不是要求,而是請求。請求你們不要再給上校他們提供享用的奢侈品了!以免他們墮入享樂深淵不能自拔。”
怕是墮入“高利貸”的深淵不能自拔吧?不止一個幸存者在心裏暗想。這時一直敬陪末席的劉匡站出來了,對於任何企圖破壞他的生意的人,都要堅決打擊。“牧師,這是一種正常的商業行為,我想就算你的上帝也應該沒有權力阻止吧!”
霍普金斯牧師所擔心的正是高級軍官們所欠下的“高利貸”。這才一周時間,戴維斯帶來的二百英鎊就被上校用掉了三分之一,而一些囊中羞澀的年輕軍官,已經背負上了十幾到幾十英鎊不等的債務。如果照這麼發展下去,那筆債務將象滾雪球一樣變成一個龐大的數字,到時候王國政府必定需要花一大筆錢來贖回這批軍官。至於上校所說的,等打贏中國人這筆帳就可以一筆勾消了,牧師對這個想法不敢苟同。通過這幾天的接觸,牧師已經明白,這些中國人既不狂妄自大,又不一無所知。他們既然敢賒欠,就不怕收不回來。“我覺得威士忌和雪茄並不是生活必須品,所以請你們不要再向軍官們提供。”牧師自己倒不介意粗茶淡飯,但不能要求別人也降低夥食標準,隻好要求取消他認為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