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齊上校決定投降了,幾件麻煩事逼著他做出這個決定。首先,傳說中的,中國人的平頭鐵殼炮艇出現在外海,並在英軍陣地南麵大約一英裏的沙灘上放下了幾十名士兵,然後炮艇倒退著回到海中。英國人這次都長見識了,船還可以這樣進退自如,這讓上校嘖嘖稱奇之餘,也打消了坐小艇逃跑的主意。
其次,就在剛才,又有兩名傷員傷重不治了。兩天的戰鬥下來,船上已經收容了一百二十多名傷員,這還都是重傷員,類似於手臂中彈,被手榴彈、炮彈破片擦傷之類的都隻能算皮外傷,這類傷員都是“新傷不下火線”。即便如此,船上攜帶的藥品也不敷使用。軍醫官一共做了七十多例外科手術,麻醉藥很快就用完了,到了後麵,軍醫官隻能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動手術。雖然中國人一直自詡麻醉藥是華佗發明的,但西醫正式的化學麻醉劑——乙醚麻醉藥才發明十來年。1853年,有醫生用氯仿幫助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生下王子,氯仿麻醉由此名聲大噪。“笑氣”、乙醚和氯仿是這個年代常用的三種麻醉劑,不過現在軍醫官一種也沒有。
再次,陸軍士兵的士氣正如羅納德中校說的那樣,一落千丈。一個兩個垂頭喪氣的散坐在環形陣地內,連負責警戒的人都沒有。象現在這個樣子讓他們去衝鋒,說不定中國人的槍一響就又跑回來了。而現在廣州城裏隻有一百人的總督衛隊,香港島的幾百陸軍也是自顧不暇,大部隊還在北方和清政府交戰,援軍是已經指望不上了。
最後,拉姆齊上校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沒法解決,也是英軍目前最大的一個困難——他們沒有淡水了。因為不是遠海航行,也沒有想到會有被人包圍的可能,所以英軍並沒有攜帶太多的淡水。士兵水壺裏的大多早就喝完了,後來一直靠兩艘船帶的淡水做飯,而涼爽號的沉沒更是讓情況雪上加霜。現在淡水已經不多了,即使再節省,也隻能堅持兩天,到了那個時候英軍必定不戰自潰。
“內無糧草,外無援兵”英軍現在已經陷入絕境。拉姆齊上校權衡再三,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向中國人投降,希望這些中國人的文明程度和他們的科技水平相當。
涼爽號的大副霍爾中校被委派為代表,負責與中國人接洽投降事宜,拉姆齊要求他爭取以體麵的條件投降。
下午一點鍾,霍爾中校舉著一麵白旗,孤身一人向著中國人的陣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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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人在第三次進攻之後就偃旗息鼓了,十點鍾之後就再沒有動靜。幾位光複軍的頭頭都認為英國人已經是強弩之末,身處絕境,投降隻是時間問題。在涼爽號被擊沉之後,幾名高級軍官就來到正麵的阻擊陣地,準備參與對英軍的最後一戰。海上的封鎖都交給了海軍,英國艦隊的兩艘軍艦,一艘沉沒,一艘擱淺,沒了大炮的皇家海軍根本不是大口徑機槍的對手。
看到舉著白旗走過來的英軍軍官,大家都笑了,看來這次隻能算做戰鬥的戰役就要結束了。十分鍾後,英**官被帶到三巨頭麵前。是的,三巨頭!經過這次戰鬥,指揮官馬當歸、政治委員申行時、參謀長李尚龍隱隱成為光複軍公認的領導集體。馬當歸身先士卒,親自擊沉了英軍旗艦,為戰役最終的勝利奠定了勝局;李尚龍指揮若定,打退了英軍所有的進攻,為為戰役最終的勝利堅實了基礎;就連一貫在集體中可有可無的“申婆婆”,也甘冒箭矢,帶隊發起了第一波攻擊,為戰役開了一個好頭。可以說,為了勝利三人都做出了傑出的貢獻,所以也得到大家的認同。
鮮豔的軍裝,一絲不苟的發型,鋥亮的皮靴,刻板的表情,看著麵前之個神態踞傲的英**官,馬當歸很是無語。對付傲慢的人,隻能比他更傲慢,於是他便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報出你的身份和來意!”這句話他是用中文說的,然後由充當翻譯的杜拉裏翻譯成英語。這是一個正式的場合,李尚龍認為一切應該顯得正規,所以才安排了這麼一個翻譯。另外馬當歸也不打算自暴其短,在英國人麵前秀他的中式英語。
聽完杜拉裏的翻譯,英**官臉上閃過一絲惱怒,但他沒有更多的表示。“我是英國皇家海軍遠東艦隊,快速巡洋艦大副,海軍中校拉爾夫·霍爾,現在奉命與貴方進行和平談判。”
馬當歸大至聽明白了霍爾中校的話,不過還是裝模作樣的聽完了杜拉裏的翻譯,然後說道:“你們要得到和平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無條件投降。”
馬當歸的話讓霍爾怒不可遏,但他們什麼也做不了,他隻得轉移話題。“我想知道我在與什麼人對話?”
馬當歸冷冷的看著對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是光複軍總司令,陸軍上校馬當歸。”
聽到對方的軍銜和職務比自己高,霍爾踞傲的神情有所收斂。“我得到的授權是與貴方商量進行談判的地點和方式,具體的和平條件請到正式談判的時候再進行商議。”
馬當歸看了看申李二人,在得到明顯的暗示後,馬當歸提出:雙方談判代表在雙方陣地中間的位置舉行談判,每方談判代表各兩人,可以帶兩名衛士,但隻可以攜帶防身用的手槍,不得攜帶步槍,不得攜帶指揮刀、匕首等冷兵器。這個條件是馬當歸耍的一個小小的心眼,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為了安全計,馬當歸決定穿上防彈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