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是序 也算個序(1 / 1)

其實我壓根沒想現在就開始寫這麼一幫子人,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曾經也是他們這一幫子的,但現在我跳出了那個圈子,或者說是“爬”出了那個圈子,再回過頭來看他們的時候就有種滄桑多變的挫敗感,感覺自己好像牛逼得不行,而且有種鶴立雞群要麼就是鴨群的優越。想想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加上點不要臉的精神作祟。寫他們就得寫我自己,而對於一個處女座來說,如果不能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麵表現出來,這種匆忙的表達無疑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放任,絕對不能自掘墳墓。

我之所以不想現在就開始寫他們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我覺得現在開始寫他們我還沒有準備好,所謂沒有準備好,是我覺得可以再放久一些,因為他們是一些很有意思的人,在我匆忙三十年的生命中,他們的存在為我的生活增加了太多的驚喜,當然還有悲傷。我感謝他們,並且珍惜這段記憶,總覺得還得等等,再等等,等到老得看清了自己生命的脈絡,再開始寫他們,寫他們的故事,他們和我的故事。

可我終究等不了了,我的記憶對我說,我不能就這麼耽擱下去,因為遺忘已經開始吞噬一些珍貴的東西,並且不給我留下任何補充的餘地,我在****自己傷口的同時也不得不跟這些記憶說再見,因為再見就是不見。我得把他們記錄下來,不僅僅是為了以後自己變老變傻了還能有所念想,更重要的是他們必將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要寫這麼一個東西。上小學和初中,我從未表現出過人的語言天賦,如果說因為沒寫老師布置的作業撒謊也算的話。我記得我挨過一次很重的打,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撒謊。那次我沒寫完老師布置的作業,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進行修理我的同時暗中“請”來了我的母親。要知道我不是那種定期把家長請來學校的學生。而且我的班主任是我媽的表姊妹,這種無形的壓力讓我不敢過分造次。

可這次不行了,因為我不僅沒有完成作業,而且還撒了慌。當時是怎麼撒的我也忘了,但好像是撒了好幾個慌。撒過慌的人都知道,為了圓上一個慌就得撒好幾個慌,而新撒的慌中又被人發現了破綻,無奈就必須繼續一條道走到黑。為這,我的親戚班主任打了我耳光,我仍然記得她胖胖的手掌打在我臉上那種火辣辣的疼。

母親到了學校以後,見到親戚自然是故作鎮定地拉了一會家常,然後看我的表情就不那麼自然了。我自然是感覺到了在母親身後慢慢升騰起來的陰雲伴隨著電閃雷鳴。最後親戚班主任在母親耳朵邊嘀咕了幾句,大概就是這個孩子還撒謊了之類之類的話。想必也是麵對著辦公室裏無所事事嗑瓜子的老師給母親留幾分麵子。但我對她的做法仍然是憎恨的,既然是親戚,為什麼非得請到學校來?既然已經請來了,那就不要假惺惺。

親戚班主任隨後和母親辦理了“交接”手續。我就跟在母親的自行車後麵悻悻然回了家。當時我記得我家住鎮西,而學校恰恰在鎮東,雖說鎮子不大,但走著還是感覺距離很遠。我跟在母親身後,一路上都沒有交流。快到家的時候,我看到母親的身體在輕微地抖動,我意識到她可能是在哭。後來我錯了,母親回家之後把我關進了屋裏,從腳下的皮托當武器,對我進行了一次深刻的物理教育,在長達兩個多小時(也可能更長,因為挨打的時間感覺過得很慢)的物理教育過後,我虛弱地趴在床邊,哭聲已經漸漸停止,但是隨之而來的是屁股火辣辣地疼。母親氣喘籲籲地坐在沙發上,頭發被汗水打濕了,一同打濕的還有眼睛。

後來我被打成茄子色的屁股被爺爺發現了,爺爺一度主張讓爸媽離婚,怨母親下手太狠。可後來事實證明,母親的皮托是有用的,從那以後,每次撒謊,我都會記得母親的給我的疼。不撒謊是不可能的,隻能說少撒謊,說一個慌不撒的人顯然也是在撒謊。

母親的教育還讓我明白了,有些事情必須刻骨銘心,當然動用武力隻是其中最為低級的一種,還有很多方法可以把珍貴的東西保存下來,比如寫這麼一個東西,也不算是作品,隻能算是記錄。寫給自己看,也希望別人能看到。當然,如果沒有觀眾我也不會多麼傷心,因為哪能都要求別人像爺爺那麼疼人。

詩人聶魯達說過,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拿給別人看了也是自己的,並不會因為在別人眼裏珍貴或者卑微就減少一分。嗬嗬,好吧,我撒謊了,這是我說的。

也擬個序野丁2016年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