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傅明言以養精蓄銳為名睡了一覺,醒來後已經五點多了,花店是六點關門,當時他飛奔下樓哪顧得了那麼多。
沙山山倒是為數不多和他說得上話的,據他自己說他老爹出身山裏,算命的又說他五行缺土,於是有了這個名字。但他同樣是不怎麼有存在感的,很多時候與傅明言在一起都是冷嘲熱諷,讓其他人注意自己。
蘇蓓蓓坐在靠近泳池邊的坐席上,旁邊就是特意換上紅色正裝的四眼老師,看得出她很高興,開懷大笑在她臉上堆出了褶子。
蘇蓓蓓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像是一片湖水。
傅明言找到了自己的坐席,圍著的都是平時班裏話不多的學生,沙山山就坐在他的對麵,他的手裏還拿著一個看起來像是畫卷的東西。
傅明言伸了個懶腰靠在椅背上,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把書包放下來,隻能期待裏麵的花沒有被壓扁。拜托,這是賭上了半生的幸福啊,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而破壞。
終於到了致辭的環節,傅明言深深吸了口氣,大步走上舞台。
舞台是建在泳池中央的一處高台,有一行階梯與岸相連,上麵布置了一個話筒,是餐廳舉辦大型盛宴時請樂隊演唱用的,但今晚被劉曉東包場了,所以諾大的舞台上隻剩下了孤零零的話筒。
“你怎麼上來了?算了,等會你站到那個位置上。”劉曉東走了上來,指著話筒後的複印紙說,“就站那裏,別亂動,等會給你信號在行動。”
“等信號再行動?”傅明言覺得有些多餘,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布置?
琴師大叔胡子拉碴的身影浮現在他的麵前,想起他遞上那包煙時,琴師大叔拍著胸脯豪情衝天的打著包票,說:“絕對沒問題,到時候一個眼色,絕對給你辦到!”傅明言環視全場,發現琴師大叔就坐在白色鋼琴後朝他擠眉弄眼,右手擺出ok的姿勢,他迅速安下心來。
餐廳裏的橘色燈光迅速暗下來,隻剩下他腳下的那張白色複印紙格外清晰。深呼吸,別著急,接下來就是他的舞台,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戰役,拿下了那個女孩,後半生幸福滿滿啊。那個女孩還在不遠處等著他吧,紫色三色堇、音樂、告白詞……此刻的他意氣風發,勢不可擋!
那天早上蘇蓓蓓溫柔的問他去哪個學校,那天早上蘇蓓蓓紅著臉說告訴他一件事……他相信蘇蓓蓓是對他有感覺的,隻需要一個契機,就會水到渠成!蘇蓓蓓會和他在夜空下擁抱接吻,去完成那些他想做卻始終沒有做的事,這一次他不再是路邊的路人甲,他是畫麵中的男主角。現在這個契機就擺在眼前,他隻需要走上去,在音樂中大聲背出那些感人的告白後,等著蘇蓓蓓上台就好,還有什麼比這更簡單。他無比激動,像是有斯巴達勇士附體,就算是前麵擋著的是高富帥也能一刀砍倆!
迎麵而來強光突然晃花了他的眼,全場發出‘噓’的聲音,他抬起胳膊擋臉,心裏說,“該死!怎麼這樣!?”
等到傅明言適應了強光,突然發現沙山山像根竹竿矗在他旁邊,手裏拿著那根一米高的畫卷。消瘦的臉上沒有表情。
“你怎麼在這裏?”傅明言對著沙山山喊。
“當群演啊!還能幹什麼!?”沙山山一臉莫名其妙的,“還愣著幹什麼,過來打開畫卷啊!”
傅明言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沙山山拉著打開了畫卷,傅明言展站回了複印紙上,沙山山站在不遠處另一張上,兩人各舉著畫卷的一端,像兩根石柱。
但畫卷上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場下發出驚咦聲,燈光有變暗了,最後變成了典雅的紫色,是紫外線,傅明言眼睛餘光看著畫卷上麵麵浮現了一行大字:“蘇蓓蓓,我你,!”
他沒能看出那空白地方的字,但隱約感到什麼不對,腦子裏嗡嗡作響!
傅明言手一滑,畫卷都傾斜了45°角。
“幹什麼呢?快把畫卷扶正啊,怎麼做事的!?”台下有人喊,許多人跟著起哄。
傅明言趕緊把畫卷扶正,看到在好友的擁簇中劉曉東捧著一大束玫瑰花走上舞台,好友用噴霧器在畫卷上噴了個遍,那空白的地方浮現出深紅色的大字‘愛Forever‘連起來就是‘蘇蓓蓓,我愛你,Forever!’
剛才的噴霧有些酸,那麼說畫卷上應該早已經用石蕊溶液寫上了字,這個時候傅明言腦袋轉得飛快,心卻慢慢沉了下去,身體從指間一寸寸涼了下去,涼到心裏,涼到肺裏,涼到骨子裏……也對哦,這樣浪漫的告白也隻有劉曉東想得出來,也許大家都知道了,說不定他喜歡蘇蓓蓓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估計連蘇蓓蓓都清楚,就隻有他被蒙在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