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蘇蓓蓓點頭致意，表示明白。
從門口到教室的路很短，走廊都是用透明玻璃封閉，粉紅的朝陽從窗戶透過灑在少女身上，像是用彩筆勾起一層溫暖的光暈，傅明言站在少女身
邊覺得似乎可以一輩子走下去。
“你想考到那座城市？”蘇蓓蓓眨眨明亮的大眼睛。
傅明言頭側頭看蘇蓓蓓，正好看到那雙明亮璀璨的眼睛，心頭不知為何有些慌，心裏卻在不停吐槽：這種橋段好熟悉，快高考了，女主想和男主考到一個學校，卻……各種狗血的劇情在他心裏騰空180度托馬斯式翻騰！
如果不看身份背景的話，傅明言倒覺得和蘇蓓蓓還有那麼一點可能，可兩個人完全不在一個次元好吧，蘇蓓蓓再彈鋼琴的時候自己在看小說，蘇蓓蓓在巴黎購物的時候自己在網吧裏打遊戲，蘇蓓蓓在練習芭蕾的時候自己在燒開水泡老壇酸菜……傅明言感覺有一道無形的牆橫在兩人中間，像是一道幽深的溝壑，無法跨越。
蘇蓓蓓倒是沒多少拘謹，落落大方。
“我想和你說你件事。”蘇蓓蓓好像下了某種決定，看傅明言，臉有些紅，細聲細氣。
傅明言看在眼裏，整個人都飄飄欲仙：“什麼——”
“鈴—鈴—鈴！”
傅明言的話被上課鈴聲打斷，恨恨地看了眼響鈴，已經默默地問候了響鈴的直係十八代親屬。
他長舒了一口氣，卻又感到放鬆，這種矛盾的心理讓他糾結。但他明白，這種矛盾的心理來自他作為小人物的虛榮心，以及他埋在骨子裏的懦弱與自卑，他從心裏就沒高看過自己。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就是屬深海魚的，因為深海魚沒有多少存在感，哪怕整個族群滅絕了都不會有人知道，這個世界太大了，而自己又太過渺小。
當然，他有時候也會刷一下存在感，比如當別人在旁邊說“你今天幹什麼了”，他就會哈哈大笑，笑到別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時，故作高深的說“你們都太小了什麼都不懂哈哈哈”之類的結束一場看作無聊的鬧劇，但大多數時候他都不會幹這種事情，不是不想幹，而是他懶！
蘇蓓蓓進了教室，在老師溫暖的問候中坐下。
“傅明言，又遲到了，給我滾外邊罰站去！”戴著眼鏡的女老師發出獅子炸毛般的怒吼，嚇了傅明言一跳。
傅明言尷尬地站在門口，嘿嘿一笑，走進教室。
“站住，我的話沒聽到麼？！滾出去！”
傅明言抹了一把臉上的吐沫，看向蘇蓓蓓，據理抗爭：“我和蘇蓓蓓一起進來的……”
“還頂嘴了是吧，你要是考個年級前十，你不上課都行！現在你能擺脫倒數都沒戲！”
傅明言諾諾的走出教室，站在走廊裏，低著腦袋像鬥敗的拔毛公雞。酒紅色的晨光將整個走廊渲染出一種溫暖的淒涼。
傅明言低頭看著腳尖，用“她大姨媽來了就不和她計較”“看她平胸就原諒她”等理由來說服自己這個世界很美好，不要讓怨恨遮住了自己的眼。結果很明顯，他失敗了。不，至少在他用平生學過的所有髒話在心裏狂罵之前是成功的！
傅明言盯著地麵，一對眼皮死活在打架，下課鈴聲打響後，四眼老師雙眼冒火地看著趴在地麵呼聲響徹整個走廊的傅明言，滿頭黑線。
……
“兀那黑廝，看我比卡丘——”聲音就到這裏，傅明言騰地一聲站了起來，無精打采，嘴角掛著哈喇，腰板卻挺得筆直。
周圍圍觀的各班學生哄堂大笑，四眼老師忍著怒氣，臉憋得像個通紅的猴屁股。
“跟我到辦公室一趟！”
傅明言乖乖地跟在四眼老師身後，雙手插在口袋，低著頭，像隻溫馴的吉娃娃。
蘇蓓蓓從教室門口看著傅明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有人看少年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與孤寂，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走廊裏靜悄悄的，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