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飄著鵝毛大雪,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可以看到院子裏的櫻花樹光禿禿的枝幹上也落滿了雪。
壁爐裏的篝火燃著,室內暖意融融的,她披著開司米的大衣在她懷裏看書,因為貪涼,她赤著腳搭在羊毛地毯上。
音響的音量調得很低,輕輕的音樂環繞在四周。
他的紅酒喝了一半,剩下的放在一邊。
她的溫牛奶全都喝完了,留在空杯子放在他的酒杯旁。
一切都美好地不像話,讓林紹朗恍若夢中,他沒有想到,這一輩子還能邂逅這樣的人,讓他的人生如此的完滿而歡欣喜悅。
他轉頭看黛眉,她手中的書已經滑落,她眉眼微闔,卻是已經靜靜地睡著了。
他一笑,心想林太太真是愛睡覺的姑娘,一邊伸手撥了撥她額前觸到眼皮的頭發,她睫毛微微顫動,嘴角像是凝聚了一個微笑。
什麼時候真正注意到她呢。
是那一年讓她錯失了金棕獎最佳新人的那一次落水受傷嗎?
他不得不承認,那一次的確是讓他印象深刻, 她像是一個下凡沒選好地方摔破了腦袋的仙子,他打了急救電話,然後把自己的大衣留給了她,匆匆離去。
可是也就是這一件大衣,卻讓她錯愛了一個人好多年,他想,有時候命運真是捉弄人,讓人兜兜轉轉又跌跌撞撞的,好在她最終還是屬於他的懷抱,隻是他不願意在她的回憶中,有人占據了那麼漫長的時間,分享了本該屬於他的時間,實在是讓他討厭。
後來他又在健身會所的遊泳池救了她一次,那一次她鼓足了勇氣,強壓著對水的恐懼,原來是為了一個角色。
攬月。
不得不承認,《馥華公主》這部劇冥冥之中已經將他們的緣分連結在了一起,即使到現在,十年已過,她在劇中扮演的攬月這個角色依然被大家津津樂道。
你瞧,世事就是如此如此奇妙,這麼多年過去,她被人家所記得的是她是一位了不起的經紀人,也是一位被人們所惋惜早早息影的演員,而不是那些烏七八糟不實的醜聞。
可就是因為那些醜聞,才讓她默默地擦幹了淚,走上經紀人的道路。
按她的話說,這份工作可以很詩意的理解成,讓星星發光的天職。
她總是習慣把一些充滿艱辛和肮髒的曆程說得很詩意,像是春天輕飄飄的一陣風,吹過就無痕,隻空留花香。
醜聞過後,他對她的事情也略有耳聞,說雲天雪藏了她,說她落寞地回到大學念書。
再一次見到她,是在酈水,她站在街邊的奶茶店買紅豆奶冰吃,那時候的她即使經曆了那麼多,看上去也不過還是個孩子,喜歡吃甜食,紅豆奶冰本就甜,她還加了奶油和奧利奧,完全不在意自己會不會發胖。
那時候,小眉已經是以經紀人的身份過來找薑導為推薦自己帶的藝人,小小年紀,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可能是因為她生得一雙濃眉,看上去給她那小巧的五官憑空增添了一股英氣,所以她才能那麼大膽、那麼堅強,那麼的可愛。
那時候她的表情很多,在酈水陪他們選景的時候,他經常會注意到她一個人跟在他們身後經常小聲嘰嘰咕咕,臉上表情各種各樣,她自己倒不覺得活潑地過分。
因為這種生動和活潑,他總是忍不住想要捉弄她的心情,天知道他可是一個極其穩重的人。
從那次之後,他總有一種感覺,以後恐怕是要常常與這位年輕的經紀人見麵了。
比他想象中更快的,一周後,在建築學院的畢業典禮上他再次見到了她。
她可能不知道,他見到她,可能比她見到他還要驚訝,隻不過場合特殊,他又善於隱藏。
他在後台休息室拿到優秀畢業生的名單看到她的名字時,他沒有想到這個她會是別的人。
那時候她還叫周玳玫,不是現在很多人見到都要尊稱一句“may姐”的周黛眉,很少有人在名字中用玳這個字,不可能再有別的人了。
他驚訝的是,在這樣的強壓下,她還能憑借自己的設計作品從他手中接過畢業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