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山丘上是連綿成群的蒼鬱古樹,樹旁的青草像是翠綠色的毯子,一片一片的,細碎的野花則混雜在綠草間,平添了幾分生動。
靠近山腳的一棵參天古樹下,一個背著藥箱的年輕人停下來看一塊不久前才張貼出來的告示牌。
“唔,傳說中的天字號懸賞通緝犯鬼眼狂刀嗎?”
那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身上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長衣,長衣已經洗得有些發白了,腰間還掛著一柄長刀。
“其特征是手上拿著五尺長刀,背上有太極圖的徽紋,臉上有如鬼一般的深紅雙眼……?”
“罪狀是……斬殺千人!?唔,真可怕……”
“這顆腦袋的懸賞價格是多少,讓我看看……一百萬兩!?”
那人所犯下的罪狀之大和懸賞金之多讓背著藥箱的年輕人不禁有些咂舌,不過這和他一個普通賣藥郎中的關係顯然不大,很快年輕人就轉過身繼續上路了。
“行情相當不錯嘛,真是令人羨慕。”
雖然已經走了很遠了,但是背著藥箱的年輕人心中對此似乎還有些憤懣不平,一個人碎碎念了很久:“不過既然能為那種家夥的腦袋付出這樣的一筆巨款,難道官府就不想多少增加幾名醫生來減少無辜的亡靈嗎?”
要知道自從關原之戰後已經過去了四年,可是戰爭根本就沒有改變現狀,大家還是在過著苦哈哈的日子,明明官府隻要想辦法把百姓的日子過好就行了,卻反而把錢用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唉……這世上何時才會有真正的和平啊……”
年輕人最後輕輕歎了口氣,他停了下來,抬起頭看了一眼依然明淨的天空,天藍得像是用水洗過似的。
“啊,好累!在這裏稍微休息一下吧。”
“嘿咻。”在一棵相對來說較為濃鬱蔭翳的老樹下,年輕人彎下腰把背了一路的沉重藥箱從肩上卸了下來,瞬間就感覺到一陣輕鬆。
年輕人背靠著大樹坐下,把腰間懸掛著的五尺長刀隨手放在藥箱旁邊,然後從懷裏拿出來一個專門用來盛酒的陶罐,放到嘴邊輕抿了一小口,有股說不出的愜意從舌尖一直蔓延至全身。
放下陶罐,年輕人靠在樹上從繁茂的枝葉縫隙裏仰望天空,眼神明澈幹淨,此刻他微微有些出神,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許是趕了一上午的路身心過於勞累所致,沒多大一會兒,年輕人就枕著自己的雙手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空氣中忽然卷起來一股淡淡的涼意,仿佛是從遠處的森林裏吹來的風,空曠而遙遠。
年輕人猛地驚醒,一瞬間就坐直了身子,他先是左右環顧了一下,然後扭過頭望向身後那條通往林間的羊腸小道,多年在深林裏生活養成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那裏一定有個人。
可是當他看向那邊的時候,道路旁已經沒有人了,隻有幾隻被驚動的鳥兒發出清越的鳴叫聲向著密林的深處遠遠飛去。
“唔……”
就在年輕人以為自己的判斷出現錯誤的時候,從他右後方忽然傳來了一道女子的細微呻//吟聲,年輕人再次警惕起來,他迅速扭過頭,循著剛才發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道路的右側有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臥倒在地上,那女子頭上頂著一張遮陽竹笠,垂下重紗,掩住了大半個臉。
雖然還看不清女子的麵目,不過她的背影勻挺修長,露出清秀的肩胛骨和溫婉如玉的脖子,遠遠看著就讓人不由得心裏一動。
“喂,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年輕人行醫救人的本能促使他麻溜地從原地站起來跑向那個倒在地上的女子。
“沒事的,就是老毛病發作了……”隨著一個細糯綿軟的聲音傳來,女人終於輕輕地把臉轉了過來。
年輕人一下子愣住了,他隻覺得這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凝滯了起來。
那是一張明豔如花溫潤如玉的精巧臉龐,即使此刻女人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卻也難以掩飾她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