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西門府全家上上下下,每個人早就都知道西門烈是養子這一事,每個人也都很鼓勵有意想尋根的西門烈去找尋自己的親人,可是就算集中了府裏所有的同意票,也還是敵不過西門騾的一張反對票。
“我們已經跟阿爹開導過無數次,叫他別緊捉著大哥不放,並且試著去接受大哥不是他親生兒子的這個事實,但那個名字和人一樣騾的阿爹,就是聽不進我們的話。”西門爍也無可奈何地聳著肩,根本就想不出什麼方法好來打通西門騾那永遠都不會通的任督二脈。
“在所有的兒子中,阿爹最疼的人就是大哥了。”西門炬淡淡地說出西門騾會那麼堅持的原因,“因此他說什麼都不肯將辛苦苦栽培出來的兒子拱手讓給別人,他當然更不會承認大哥不是他親生兒子,也絕不可能讓大哥去尋根認祖。”
靳旋璣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那我要怎麼辦?我爹還等著我把他帶回去交差呢。”西門騾要兒子,靳風眠也要兒子呀,而西門烈也不能讓他們砍成對半來平分。
西門烈白他一眼,“什麼怎麼辦?動腦子想辦法啊。”他的腦袋真的是生來擺著看的不成?
“哪有什麼法子?”靳旋璣苦惱地揪著發,“他是官我是民,他隻要喘一口大氣我就被他給壓死了,我怎麼跟他鬥?”如果他麵對的是凶狠又不講理的江湖中人那還好辦,可是……對方偏是個官,他連一根毫毛也動不得呀。
“沒辦法就不要認我。”西門烈將貓兒放至一旁,兩手環著胸朝他唾棄,“我不承認這麼沒用的人是我哥哥。”他看破了,這個中嶽盟主就隻有頭部以下的部分管用,而腦袋裏裝的都是豆渣,往後要是認了來當大哥的話,這豈不降低他的格調?
“西門弟弟……”已經夠沮喪的靳旋璣,哭喪著臉直要求翻臉不認人的西門烈別那麼絕情。
就在他們拉拉扯扯之際,一道濃鬱芳香的花粉味,輕巧巧地滲進房裏的空氣裏,西門烈頓了頓,感覺那股近來總是纏繞著他的視線又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動作飛快地推開身邊的靳旋璣,躍身飛奔至門前,非要找出那個一直躲在暗地裏偷看他的人。
門扉在西門烈的手中迅速開放,外頭的豔陽,措手不及地燦燦映至門內,照亮了門裏門外的兩個人,在明亮耀眼的光芒中,他看見恰似一朵亭亭盛綻的花兒,就近站在他的麵前。
他迷眩地眨眨眼,在兩眼稍微適應外來的光線後,首先清晰映入他眼簾的,是迷迭似水盈盈的笑靨,屬於水際蓮荷的馨香,像是一道無形的網,自她的身上輕徐地飄來,緩緩地朝他撤下占據住他的嗅覺,也占據住他所有的視覺。
西門烈有些怔忡,眼眸迷失在她那柔柔款款的笑意裏,盛陽下,她那烏黑似夜的發,閃耀著動人的色澤宛若流金,一陣幽風,輕輕掀起她鬢旁的發,讓他的眼瞳跟隨著它緩緩遊移,來至她柔美白皙的麵容上,似湖岸飄飛的黛柳,靜靜安棲在她的眉心兩旁,水色瀲盡的湖光,巧巧地隱藏在似水的杏眸裏,而那豔若凝脂的芳唇,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湖中競綻爭豔的藕花。
他的思緒不禁飄漾。
有種仿若在薰人欲醉的香氣裏,初初逢迎熾烈如焰的南風般的感覺,迷蒙勾留在他心扉上,胸臆間徘徊的甜意,將他徹底的包攏,難以抗拒。
突如其來的意外,不止讓西門烈怔立在門前忘了他先前追尋的目的,屋內的其他人也都被抽空了思緒,目不轉睛地看著猶靜站在門外的迷迭。
“喵——”甜膩膩的叫嗓劃破了此刻門裏門外的寂靜。
迷迭在所有人都還在對她發怔之時,微笑地彎下身子抱起在她腳邊撒嬌的貓兒,愛憐地將它抱至懷裏,動作輕柔地拍撫著它背上的軟毛,素白的指尖內行地輕搔著它的下巴。
“你是西門烈?”她黛眉徐徐微揚,溫潤的纖嗓更勝懷中的貓兒一籌。
“在下正是。”西門烈直瞅著她懷中那隻享受得兩眼都眯上的貓兒,突然非常希望自己能與它換個位置。
迷迭的杏眸緊鎖住他的眼瞳,“這貓是你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