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著對他說:“好,希望你下次回來的時候不是找我療傷。”
他笑嘻嘻地打了我一拳,然後,頭也不回地出了建鄴城。
少了冷傲的日子,平靜得如死水一潭。
擦肩而過的每一個麵孔都是那樣陌生。
我依然維持著每日傍晚時分去東海灣等候潮起潮落的習慣,一邊冷眼旁觀那些同樣帶著夢想,踩著冷傲所走過的足跡,前赴後繼的少年男女。
那麼多人都想要名揚天下,但真正名揚天下的又能有幾人?
我抱著肩膀,坐在海邊,看夜的輕紗從天邊一寸寸溫柔地遮掩過來,掩蓋了殺戮,遮覆了血腥,還天地一抹平和與寧靜。
然而,夜色隱映之下,仇恨與殺戮卻並沒有停止。
當身後那一抹驚呼響起的時候,我才驀地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卻已經遲了。
那一隻昂首竄起的海龜還是在我裸露的手背之上狠狠咬了一口,隨即被一條粉色絲帶掀翻在地。
絲帶的主人是一個小仙女。
彼時,戰神山的比武大會已過去兩年,神人魔三界再度訂立了和平共處、互不侵犯的條約,世間呈現出一派祥和安樂的景象,仙與人,人與魔,仙與魔都可以成為朋友,一起闖蕩江湖,一起遊曆人間。
我慶幸,我和羽落是在那時相識。
“呀,你受傷了。”小仙女收了絲帶跑到我的身邊,那樣緊張焦慮的語氣讓我的心微微一燙。
“沒關係。”我笑。然後摸出懷裏剛剛拾到的藥草,撚碎了抹在傷口上。
“都是我不好,我功力太差,要不然,早點打倒它,你就不會受傷了。”她咬著嘴唇懊惱地說。
受傷對於我來說,並不是第一次。
到東海灣來拾藥草,本身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我雖不抓海龜,但海龜對人類的仇恨卻並不因我的惻隱之心而有所稍減,我隻得用冷傲買給我的長劍,一次次地削掉它們尖尖的頭顱。
而我,也因此而傷痕累累。
但冷傲卻從不知曉這些,他隻會在我帶回藥草的瞬間,煥發出更為激昂的鬥誌。
我已漸漸習慣,習慣受傷,習慣一個人舔砥傷口。
卻沒料到,在這樣溫柔的夜色裏,在這樣一雙如星子般明亮澄澈的眼眸注視之下,第一次,我意識到了自己的軟弱。
原來,我並非如自己所想像的那般堅強,並非不曾渴望過他人的關懷與緊張。
隻是我從沒得到,便以為自己從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