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擺放位置不對呀!
“怎麼啦?皇上?”他一步跨到榻前。“皇上!皇上!”他驚叫起來。
趙高一把捂住他的嘴。
“輕點!你忘了皇上的囑托了嗎?天子駕崩於外……”
梁辰不敢哭了,他點點頭,壓抑地低聲哭泣。
“好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要盡快把聖駕護送回鹹陽,你得趕緊做些準備!”
梁辰又是用力點頭。可是,一時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太突然了!
皇上,他剛剛還很清楚,怎麼一會兒功夫就沒了呢?
這時,李斯從地上站了起來,沉聲說:“梁公公,去準備後事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大量的丹……,上轀輬吧,天熱,路遠,總不能讓大家都知道皇上駕崩的事吧!”
梁辰仍是點頭。
“還有,”李斯從容地說:“為了防止外人生疑,影響社稷的穩定,我們原本的路線不能更改,九原還是要去,然後走直道返回鹹陽!”
梁辰這次沒有點頭,他抹了把淚水,把哭聲憋回去,啞聲說:“那樣,路太遠了,皇上太受罪!”
趙高咳嗽了一聲,給胡亥遞了個眼色。
胡亥緊走兩步,擺出一副威嚴的架式,裝著腔兒說:“李相的意思是為社稷考慮,哪是和你商量,你隻要聽吩咐照著做就是了!”
梁辰執著地搖頭:“公子呀,真是路太長了,讓皇上早一點入土為安吧!”
“怎麼還叫公子呢?該叫皇上才對呀!”趙高不滿意地輕斥了一句,自己倒頭就拜。“趙高參見新君,先皇駕崩,為社稷穩定考慮,新君的稱謂就等回鹹陽以後再正式頒布吧?”
“嗯,準了!趙師父平身吧!”
梁辰愣了。他疑惑地看著裝腔作勢的胡亥。
趙高從地上起來,一把拽過梁辰,扭頭對胡亥說:“李相上歲數了,剛經曆了君臣離別之痛,恐怕身體不能承受,新君就陪著李相去休息吧,這裏就由趙某和梁公公一起來料理。”
胡亥點頭,李相看了一眼梁辰,邁步向門口走去。
梁辰緊張地看著趙高,又瞥了眼皇上腳下被蹬亂了的被子。
這不對,太不對了,皇上走得不安祥,他的臉都是扭曲的!
“你看夠了嗎?梁辰?”趙高陰惻惻地問。
梁辰驚恐地扭過頭來。
“不要亂想!皇上他生了病,他難受的時候,臣子恨不能把這病挪到自己身上,但是,這怎麼可能呢?人已經走了,還是想些緊要的,有意義的吧!”
這話的語氣和語意讓梁辰非常憤怒,他忽然意識到今天的事情蹊蹺在哪兒了!
“不要亂想!”趙高在他眼前粗暴地晃著手指頭。“皇上他是享盡了人間富貴才走的,我們沒有資格為他遺憾!倒是活著的人得想一想,接下來,有多少富貴在等待著我們!我知道你有個養子叫六福……”說到這裏,趙高意味深長地看著梁辰。
梁辰警惕起來:“怎麼?”
趙高諷刺地笑了:“沒什麼!隻不過趙高吩咐了自己的人,如果趙某不能活著回到鹹陽,六福也就沒法順利長大了!”
“你敢?”
“憑什麼不敢?你以為趙某還怕失去什麼嗎?我沒有兒子,女兒也走了,大不了把我這條命拿去,我找我的玉婷去!”
“你還有一個外孫!”
“哈哈,你倒替我想的周全!可惜皇上都沒你想得周全!他隻說我是無後之人,是無望之人,卻沒想到我還有個外孫!”說到這裏,他忽然揚著聲兒說:“繼業,姥爺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即便不為你,這也是值得的,因為,姥爺還五十不到,在這樣的年齡,有什麼不可以嚐試的呢?”
“你——無恥小人!”
“哈哈,無恥?比起皇上所為,趙高做得遠遠不夠呢!好了,咱沒功夫磨牙,趙某隻問一句話,你敢不敢拿六福的命賭一把?”
梁辰猶豫了。
六福的命就是他的命,他怎麼舍得拿他的命賭一把!
趙高他真的派了人去鹹陽嗎?
車夫們是趙高管的,並非是一車一人,走掉了誰他也無從查起。何況,趙高在這個位置上經營了這麼久,他在軍士們當中、太監們當中有什麼勾連,他怎麼知道呢?若真是有個人提前走了,那六福就真的危險了!
可是,他能預見到今天的事嗎?這幾天,他都在處心積慮地籌劃嗎?
他的心亂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