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武是怎麼知道抗秦聯軍的事呢?因為陳武是求盜李昌的鄰居。
說鄰居有點牽強,他們其實是隔了一條街住著。小時候常在一起玩,長大了陳武成親,又住在一個片區,最重要的是,兩人都屬於胸無大誌、得過且過的那種,所以就能玩在一起。
陳武回家幫著種地,正趕上李昌也回家,他跟亭長劉邦說他要洗洗頭發順便看看老娘,其實,嘿嘿,他是惦記隔壁的丫頭呢。
“陳武,回來啦!”走進院子,李昌打了個招呼。
“嘿嘿,回來啦!”陳武關上雞舍的柵欄門。
“陳武,今天讓你媳婦去跟我家隔壁那老頭兒提下親去,他要不把閨女嫁給我,都要放成家裏的老瓠子了!”
“嘻嘻,不嫁給你你就沒辦法?先讓她肚子大起來,看看她老子急不急!”
“你看看你這是什麼話,才大我兩歲就什麼都教啊你!”他責怪著卻又開懷大笑。陳武撇著嘴用指頭點點他,他更是樂不可支。
“陳武,你給的這招兒倒是可以試試。隻可惜我不能常常回家,回來還得湊她的時間,那老頭子防我像防賊一樣!”
陳武說:“你們做求盜的,有那麼多事嗎?”
李昌說:“有沒有事,不都得在亭裏呆著嗎?最近,縣裏明確要求,要嚴防死守,不得忽略任何的可疑動向。所以,你啊,嘿嘿,你這種人我也得順便過來監視一下!”說著,他還拍了他一下,擺出一副官差的架式。
陳武白他一眼,隨便問了一句:“什麼可疑動向?”
李昌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說:“有一支隊伍,叫抗秦聯軍,嘖嘖,你聽聽這名號,他們起事啦!”
“什麼?”陳武一時沒明白“起事啦”是什麼意思。
李昌不屑地撇了下嘴,說:“起事就是造反,造朝廷的反,明白不?”
陳武吃了一驚,半響才不敢相信地說:“那——,那能成嗎?”
“成不成也不是咱的事兒!不過啊,上邊挺重視,那我們當差的也隻好重視嘍!”他說得很無所謂。
“哦!”陳武對這事兒還是有些茫然。
李昌探過身子,以一副知道內情的表情賣弄地說:“告訴你吧,那裏邊有咱這楚地的人,抗秦聯軍,這就是要推翻朝廷恢複舊製呢!”
“恢複舊製?”陳武更加茫然,他不明白舊製和新製有什麼區別,每天不都是要種地、吃飯、交稅、服役嗎?
“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個榆木疙瘩!”李昌拍拍他,轉身就走。臨走,他還不忘記扔下一句話:“記著讓你媳婦上門說媒啊!”
………
李昌這種小人物端著公家飯其實是不操心天下事的,但“大人物”劉邦不同。他總覺得沛縣太小,他在亭長的位置上已經快要憋死了。
蕭何不在了,曹參對他好像也不那麼親近,反正他找了曹參幾回,曹參總是有事,偶爾在一起喝頓酒,也隻說衙門裏的事,說話也不像過去那麼隨便了。
有次,曹參說:“劉三啊,上次曹某從鹹陽回來就想跟你說句話呢,蕭兄希望你做好職務上的事,畢竟你是公中的人,端著這碗飯,得注意做事的尺寸呢!”
聽聽,就是這腔調,好像他們以前做事多有尺寸似的。
昨天下來一個任務,讓他和李昌押了礦場上服役的刑徒去送礦砂。
今天一個任務,明天一個任務,他都不知道這樣一趟一趟地到什麼時候?也許要把他消磨到送礦砂的路上,老死完事!
“李昌,走了,一起去押刑徒!”
李昌揉揉眼睛,沒精打采地“哦”了一聲。
送礦砂這種事,大家都不願意去。一人一匹馬,慢騰騰地押著刑徒走十幾裏路,遇到下了雨路不好走的時候,還得下了馬幫著扶一把。要說和刑徒打交道嘛,那倒也沒啥,長期管製的人都膽兒小,喝斥兩句就聽話了。
兩人騎著馬來到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