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諸人的眼光就若有若無地瞟了眼胡亥的褲襠。
這真是個有故事的地方啊!
胡亥的臉紅得像個豬肝。
蒙育菁小丫頭要是在這裏,他就一腳把她踢到火堆上,今天愛誰誰!
可是,他胸脯起伏了幾下,就把自己說服了。他若鬧,就更給了別人口實,給了口實,便坐實了關於他生育能力的傳言,哼,他才不上他們這個當呢!
誰想傳就讓他們傳去,總有一天,他們要為自己今天的囂張付出代價!
王元、蒙不棄,這倆人,他記著呢!
看胡亥小白眼兒又一翻一翻的,作為主人的冒頓適時地插了一句:“來呀,一起上手,看看冒頓的手藝!昨天,這羊還跟我撒嬌呢,看看它今天的下場,你們可算有口福了!”
小草果也過來調節氣氛,“冒頓你到底請了多少人,咱準備的東西夠不夠呀,要不,再來兩隻雞?”
冒頓擺擺手,粗聲大氣地說:“夠,夠,夠,你隻管讓大舅哥從窖裏拿酒去!”
到這時,候二才找著一個說話的空。
“冒頓,沒通知你,就帶了個新朋友,他剛到鹹陽,沒什麼認識人,以後,你們可以多走動,候二在軍營裏出來不方便!”說著,就一指旁邊的年青人。
那年青人禮貌地抱了個拳,說:“在下從會稽郡來,叫蕭同,以後還要冒頓太子多多關照!”
冒頓豪爽地搖搖頭,說:“關照什麼關照,一起喝酒就好了!我冒頓出門都帶好幾個‘護衛’,哪兒輪得到我關照蕭兄弟你呢?”
那負責燒火的兩個軍士就尷尬地笑了一下。冒頓這人挺好相處的,但冒頓的身份是匈奴人質,他們的責任就是看著冒頓,這事大家都明白,但說出來就好像委屈了冒頓似的。
可是,有哪個人質能過得如冒頓一樣滋潤呢?
不但娶妻生子,而且結交的還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這比起草原上喝西北風的日子,差嗎?
眾人坐下來,喝酒吃肉。
席間,大家偶而談談市井風物,大部分時間都在聽冒頓講草原上的白毛風和野狼偷襲牛群的故事。
“哎,草原上的人,活得真不易呀!”冒頓晃著腦袋感慨。他已經有點喝多了。
王元說:“過幾年,你不就可以回去了嗎,照樣做你的太子?隻是,你可不能帶著人到邊境找事兒!咱們都是像兄弟一樣喝過酒的!”
冒頓含糊了點點頭,將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他想起了扶蘇和他的談話,不禁有些感慨。
他衝胡亥說:“你大哥,扶蘇,我也叫哥,我哥要是將來做皇上,我可就放心了,他不打匈奴,匈奴也不打華夏……,你呢?胡亥公子,你會打嗎?你想打嗎?你咋讓人這麼不放心呢?……”
蒙不棄一把搶過他的酒碗,“咳、咳、冒頓,你喝多了吧,這事兒能隨便說嗎?”
王元也趕緊說:“就是,就是,這喝多了的人沒法交流了,滿嘴都是胡話!”說著,他就站起來,喊冒頓的大舅子:“我說,他大舅哥,快把你妹夫抬走,這家夥胡說起來,盡給大夥兒找麻煩!”
那大舅子就很識眼色地過來,把冒頓拽起來,蒙不棄托了一把,才讓他的身子軟軟地靠在大舅哥的懷裏。
冒頓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對著胡亥說:“冒頓胡說呢!吃好了嗎?沒吃好繼續吃,羊管夠!呃……呃……呃!嘿,別笑話冒頓,吃多了,打飽嗝!在草原上,請客人吃飯,吃到打飽嗝就讓主人滿意了。小公子打一個讓冒頓聽聽……哈,哈,冒頓的理想就是到處都是草場,遍地都是羊群,我鞭子一甩,信馬由韁,嗬兒嗬兒嗬兒……天當被地當床,抱不完的小羊還有胖乎乎的姑娘……”
“醉鬼瘋話!醉鬼瘋話!”候二和杜彪補了兩句。
小草果劈手就打了他一把。
冒頓傻乎乎地笑:“媳婦兒,你是鹹陽一枝帶刺的花,冒頓喜歡和你生娃!”
又來一個小舅子把冒頓架了下去。這時,小草果再招呼,人們也覺得沒意思了。
滿月酒到此為止。
胡亥懊惱地離席,一個人走在最前麵,和後邊的哪個人都沒有交流。
望著外麵恭敬地等待著他的仇富,他問自己:“我到底幹嘛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