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她當然是喜歡的。可是,指派別人送魚的人,她是不喜歡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姑娘這是準備怎麼做?”嬴政沒話找話。
“煮了它!”小寒惡狠狠地回答。
嬴政笑了,她惡狠狠的樣子也是可愛的。還沒有人在他麵前露出這番麵孔。
“那好了,嬴政準備今天在這裏吃魚,反正它好大,姑娘吃不完的。”
“吃不完給太監們吃,有什麼吃不完的?”她氣憤地把魚扔進盆裏,水花兒濺了一地,濺在嬴政的鞋子上。
嬴政又是笑笑,她生氣的樣子也是好看的。他跺了跺腳,對春桃說:“你出去吧。”
春桃出去了。屋裏一時安安靜靜,誰也不說話,隻有鍋裏半開的水沙沙作響。
“唉,姑娘這是何必呢?嬴政對姑娘的誠意,天地可鑒。”他說著,往前走了一步。
小寒仍是不理他,幹脆蹲下來,一根一根地往灶裏填柴火。
火光映照著她的臉,一忽兒明一忽兒暗,沉靜而悲傷。
嬴政心裏歎息一聲,也蹲下來。“真想找雙鞋子換換,你把它弄濕了。”
小寒還是不說話。
“姑娘那天不是說到疏導了嗎?說話不說透徹,不上不下的,讓人不舒服呢!”說完,他也撿了根柴,填到灶裏去。
其實,他來,隻是想看看她,跟她親近一點,至於說什麼內容那都是無頭緊要的。
小寒扭臉看了他一下,還是不理他。
“姑娘不是想讓孩子們都吃上雞蛋嗎??若真想,就不應該拿捏著不說。”
小寒蹙眉看了他一眼,扔下手裏的柴火從地上站起來。
“皇上不是想知道怎麼疏導嗎?那小寒就疏導一下給皇上看看。”說著,她轉身找了個火鉤,重新蹲下,“皇上您讓讓,小心再把您的鞋子燒著了。”說完,她就伸進火鉤一下一下往外掏柴火。
著了的劈柴從灶膛裏出來,一會兒一大堆,屋裏變得明亮而溫暖,煙火味兒也變得更濃。
“嬴政小時候很喜歡玩火,但玩火的機會也不多,總有人看著。”他說的是實話,但也是沒話找話。
“哼,皇上現在不也經常玩火嗎?有哪個人敢看著?”
贏政笑笑,她說“哼”的腔調跟一般人不同,聽著是氣憤的,但落地卻分量不重。總之,他是喜歡的。
“皇上看吧,這就是疏導!”
嬴政一皺眉,說:“這怎麼就是疏導呢?”
小寒指著鍋裏的水說:“皇上看看,它現在還開嗎?把火撤掉,它就開不了了。這就是疏導!”
“可是,不把水燒開,怎麼做飯呢?國家有那麼多事情,如同家庭過日子,不給它添柴不管它,那怎麼運轉呢?水總得喝吧,那就要打井吧?糧總得吃吧,那就要開田挖渠吧?房子得住吧,漏了雨得修理修理吧?孩子們在長大,那總得做新衣服吧?新生的孩子要吃飯吧?老人去世要發送吧?這樁樁件件都要辦好,難道做家長的就是往地上一坐,把火撤掉不管它就完了?姑娘,你太天真了吧?”
小寒同情地看著這個認真勤奮的男人,皇帝這個職業,誰當了誰都要折壽的,更不要說這個野心無限大的家夥。
也不知康熙帝怎麼活了那麼長?膜拜啊!膜拜!
“皇上說完了嗎?”
嬴政點點頭,治國太複雜,給她講到這個程度也就可以了。可是,為什麼她臉上是這副同情的表情呢?這讓他心中尤為不爽。
“小寒把火撤出來,是想讓皇上看到撤火的效果,治國當然不是把火全部撤掉。添柴的量和添柴的時機,想來,不做飯的皇上也知道它的重要。大秦統一才多少年,又是馳道,又是直道,又是宮室,又是祭祠,北邊打擊匈奴蠻夷,南邊又安頓百越之族,就這麼幾年,皇上您想想,是不是添的柴火太多了也太密集了。您總得讓這鍋灶歇歇吧?不說這鍋灶,您這燒火的人受得了嗎?您光看這火光閃爍、屋子暖和就以為是好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