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緩緩睜開眼睛,直視著說話的小寒,說到趙高的時候,她眼裏都是不甘和憤怒。
他覺得他明白了,今天她為什麼會跪下,她這是想借他的手殺了趙高呢。她寧可自己冒著殺頭的風險也要把趙高拿下。
倒是個聰明人,有勇氣,可惜,哼哼,他從來不受任何人的擺布。
“你這麼恨趙高嗎?”
小寒點點頭,堅決地說:“恨,恨不得殺了他。”
皇上點點頭,居然笑了,“可是,把你弄進來的是聯,你不是應該更加恨聯嗎?”
小寒在心裏歎了口氣,她當然也是恨他的,但這事不能說。
“小寒確實不滿自己的處境,對皇上有怨,但說不上有恨。趙高與皇上相比,一個是壞,一個是糊塗,何況,皇上是扶蘇的父親,小寒怎麼會恨扶蘇的父親?”
“糊塗?”皇上忽然笑了,他轉頭看了看梁辰,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人當著他的麵說他糊塗。
“就是糊塗。”小寒抬頭,直視著他,說:“皇上,您聽說過小寒這麼弱小的神嗎?如果小寒是神,她怎麼會中了那兩個術士的算計?如果小寒是神,您派的這幾個軍士怎麼能看守得住?如果小寒是神,她何必這麼辛苦地強身健體?如果小寒是神,她早就不在鹹陽呆著,找到她自己的家了。”
說到家,她的聲音一下子變得低沉沙啞,“皇上,放了小寒吧,她是個病人,是個可憐人,她在鹹陽好不容易有個家,何必這麼折磨她?您就是養條狗它也能對您搖搖尾巴,您養著小寒,有什麼用呢?”
皇上越聽臉色越不好,她這是一心要出去,才把自己說得如此不堪,可是,自從進了宮,他虐待她了嗎?
他真的並不是想困住神仙,他隻是想要神仙幫幫他。
如果小寒幫不了他,那麼,能幫助他的神仙在哪兒呢?
一時之間,他的心變得灰灰的。
………
皇上走了,他的背影不再堅挺,整個人似乎塌陷下去,而步子也變得遲緩,竟似老了一般。
他走以後,小寒就自己起來了。雖然皇上沒有留話,是讓她起來還是讓她繼續跪著。
跪下,於今天的她來說,隻是一個策略,沒有其它的意義。
而且,如果不能把自己從宮裏解放出去,跪多久都是沒差別的。
但,她的心也是灰灰的。她再次感覺到自己的幼稚無能。現在她覺得,她的敵人不隻是趙高和胡亥,還有這個始皇帝。
她設計了一條西行的路線,讓他輕飄飄地就拿給公子高了。
她耍弄了半天胡亥,結果讓他一句“調皮搗蛋”就化解了。
她挖空心思地幫助扶蘇,又是“拋磚引玉”,“又是勞動技術大比拚”,結果,多少讚譽都比不過一句話。王元說的,大公子隻說了句依法治國,就被皇上打發到上郡去了。
她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住在李相府都能被人給抬出來,除了皇上,還有誰有這個本事?
隻要他站在她的對立麵,隻要他在那個位置上,她怎麼折騰都是不管用的,他要她的命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一切都是徒勞!
她稍微退後幾步,猛地衝上前,狠狠地踢了一下“趙高”肚子上的小雞,又後退了幾步,猛地飛起一腳踢向“趙高”的心髒。
“嘭”地一下,麻袋晃了兩晃,打得小寒一個趔趄。她後退了兩步,重新助跑。
眼淚,就在奔跑當中掉在地上,吧嗒,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