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衙門裏風評如此之好,在外麵卻霸道行事,這個人一定是有問題的。可是,怎麼就發現不了他的問題呢?查他的帳目前不妥,那樣會引得趙高發怒,目前來看,惹了他是不智的。
小寒看看這兩人的表情,探問了一句:“你們說的閻樂,可是趙高趙大人的女婿?”
木木點點頭,這在鹹陽不是秘密。
小寒看看扶蘇,看來扶蘇開竅了,要找趙高的麻煩。實在不易從趙高身上下手,才想到打擊他的外圍,這思路倒是可圈可點的。
小寒說:“有的人,是很難發現他的錯的。比如家財萬貫卻用一輛很舊的車子,穿很簡樸的衣服,甚至吃一碗麵連個雞蛋都不舍得放。他越做得越過分,往往問題越大。”
扶蘇皺著眉頭問:“問題是怎麼揭露它呢?”
小寒悠然一笑,從容地說:“官員犯罪嘛,不是玩乎職守,就是貪贓枉法。既然這個閻樂沒有玩乎職守,咱們就隻能考慮他有沒有貪贓枉法了。受賄或索賄有很多種方法,不一定體現在賬麵上,凡是聰明的人,都會把賬目做平,所以查帳就先不必需了。小寒在家鄉的時候,聽長輩講,有的人想收別人的好處,他不直接要錢物,他讓人家給他做工。也有用新東西換舊東西的形式使對方得到實際的好處。還有的人送了一個名家真跡,對外宣稱是個仿製品,一般人認不出來,也就被蒙騙了。還有人拿了人家的東西總是不還,別人問起,他就說借朋友的,你也不能不讓人家交朋友。就說咱們那天搞的拍賣,如果想送錢給公子的話,把價錢喊得高高的,大庭廣眾之下,就把錢財合理全法地輸送給大公子了。總之,這裏的門道其實挺多的。這還隻是說錢的問題,男人犯的錯誤,還有女人,就看那閻樂是哪塊料了!”
扶蘇吃驚地盯著小寒的小嘴,這一套一套的,也是從她家長輩那裏聽來的?那她是生在王侯之家吧?視野夠寬的!
木木也聽得直咋舌,他忽然靈機一動,說:“大公子,我知道怎麼做了,就從他妹妹那裏入手,如果他有問題,一定把錢花在家人身上,您想啊,小寒姐那店裏的東西多貴啊,他一個普通的小吏,就說攀上了趙大人,俸祿也是有限的,哪能拿出那麼多錢照顧家人呢?”
扶蘇問:“就是那朵喇叭花?”
“對,就是那朵喇叭花!”
小寒被弄了個莫名其妙,問:“你們在對暗語吧?”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閻樂家不但有喇叭花,而且有三朵喇叭花。這三個妹妹,一個比一個小一歲,有兩個嫁了人,一個待字閨中。
調查了幾天,木木就開始感歎了:窮人乍富其實是個躁動不安的階段。像他這樣的,從小看慣了公子府的富貴,後來又入贅到身份低微的商人之家,盡管算是有錢人中的一員了,也還算服得住。一般人,就真的很難了。
那兩朵嫁人的喇叭花,兩年之內都翻新了房子,都用上了馬車。而她們的夫婿,一個是布店裏的夥計,一個是跟著打鐵的,連二師兄都算不上。
那沒嫁人的喇叭花,賊兮兮在佩戴了個大金墜子,想讓人知道又怕人知道,遮遮掩掩的,要不是有法律規定,民間女子不得佩戴金銀飾品,說不定就戴著上街了。
如果這還不是疑點,那還有什麼算是疑點?
聽完木木的彙報,扶蘇樂了,狐狸尾巴算是踩住了。
木木問:“公子,咱把他點了?”
扶蘇搖搖頭,說:“不,這件事,咱們不做,有人會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