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沒吱聲,但是他不滿地與他對視。趙高看著一手教大的孩子用這種眼光看他,心裏冒出一句涼涼的話“他對老師如何?今天如何,將來又如何?”
兩人較量片刻,趙高如釋重負地說:“算了,我不管你了,殘了你也是皇子,有人養你一輩子。”
說完,趙高轉身就走。他覺得自己真地放下胡亥了。
他的心從他的身上離開,他現在隻要皇子老師這個名分。
“趙師父,趙師父,哎,你怎麼跟小孩子一樣,說翻臉就翻臉!”說完,胡亥連連催促車夫,跟上趙高的車。
………
自打趙高走後,小寒一直犯嘀咕,她覺得她很難鬥得贏他。
她同意扶蘇的判斷,以趙高的地位和經曆不會對她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但每一次趙高站在她麵前的時候,她都能感受到壓力和害怕。她想,如果有下一次,是不是不容易過關了。
暫時,她不想把扶蘇卷進去,扶蘇隻需要踏踏實實地做他的事情就好了。可是趙高要是真找麻煩呢?扶蘇就不得不出頭。
而且,趙高這種人有人品可言嗎?他要是來暗的呢?他要是用自己來要挾扶蘇呢?扶蘇現在不是太子,隻是皇長子,其實沒有多大的實權。趙高要是想掰斷他的小翅膀呢?
自己現在做的事情隻能幫助扶蘇,而無法影響趙高。一方的完全不可控製讓她想起這件事情心裏都慌慌的。
問題的關鍵……
問題的關鍵……
問題的關鍵是胡亥!
如果胡亥徹底退後,從此不能走進始皇帝的視野,是不是趙高要搞事也找不到依托點?
對,胡亥就是那個依托點!沒有這個依托點,趙高全身的力量都將失去平衡,他不敢虛踏半步。
要不,我把這個依托點毀了吧?
他反正已經自毀自汙得差不多了。無論怎麼毀,皇家總要給他一碗飯吃,我何必可憐他。
以前不做針對他的事,是因為胡亥跟她沒有私仇。
但現在,他的騷擾,就是她的麻煩,也是她的危險。她總不能愚蠢地等待危險降臨。
可是,怎麼做好呢?
暗殺、挖坑、下跘子之類是不用考慮的,這種事她一個高級知識分子沒法操作,何況,現在胡亥斷了一條腿,對殘障人士還是要體恤的,要不,勝之不武。
這個打算不能讓別人知道,不能找幫手,不能給別人帶來麻煩。
最重要的是,算計了胡亥自己還是安全的,大公子也不會受到牽連。
……
“姑娘在琢磨什麼呢?”
一匹馬並過來,那人身上汗味兒混和著羊皮味兒,很讓人惡心。
小寒回過神來,這麼一路思量著竟然已經離開店鋪很遠了。她打量了一下說話的人,這不是冒頓太子嗎?自從談判後就沒見過他,看來過得不錯呀。
她回身看了下,冒頓後邊跟了兩個人,平民打扮,軍人氣質,她頓時明白了,這是人質的特殊待遇。
“冒頓太子,真是巧了!”
冒頓自嘲地笑笑,說:“巧了,也不巧。我每次從這條大街經過,都想,今天會不會遇到那個唱歌的姑娘,如果能遇到,那就是上天可憐我,如果遇不到,那就是上天在考驗我。結果,你看,我們就遇到了。”
小寒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且不說他說的內容如何,這家夥學習語言的成果太驚人了。這才多長時間,幾個月吧,在新東方這應該是尖子生了。
冒頓得意了,他因為小寒臉上的表情而得意。
草原上的匈奴男人比騎馬射箭、比抓羊來贏得姑娘的青睞,華夏男人比財富比才學,他冒頓到了鹹陽一樣可以和華夏男人一較短長。這番隨口編出來的話就把這女人打動了。
“姑娘,你唱的那歌真好聽,我也繞梁三日呢!什麼時候也給我唱唱?”
小寒聽了噗嗤一樂,她掩了下嘴巴,問:“你也繞梁三日呢,梁上麵的灰塵好吃嗎?”
冒頓一窘,看看後麵的兩個人,他們不經常說繞梁三日嗎,怎麼他們能繞,我不能繞呢?
後麵的兩個人催馬上來,禮貌地對小寒笑笑,一個大嘴巴齙牙的說:“姑娘,我們知道你,我們是小山子的朋友。”
“哦?小山子!”小寒高興地打聽:“他還好嗎?”
那兩人點點頭。
剛才那人又說:“小山子說姑娘是個好人,總給他們講故事呢。”
小寒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回了鹹陽,反而不自在了,見一麵也難,更別說經常來往。”
那人點點頭,表示理解。
小寒問:“你們倆負責他的‘安全’?”
倆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