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營後,扶蘇變得有些心神不寧。
小寒說,我們出去走走吧。扶蘇就無可無不可地跟她出來。
倆人在大營裏一趟一趟地溜達,小寒一邊走,一邊數數。扶蘇問:“你幹什麼呢?”
小寒說:“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少帳蓬,算算這些帳蓬得多少女人多長時間把它織出來、做出來。還想算算這大營到底能容納多少人?”
扶蘇奇怪地望著她,大軍出營不應該是關心戰果嗎?她的關注點怎麼這麼奇怪呢?
小寒搖搖手:“沒事兒,你關注你的,我關注我的。”
扶蘇問:“你不擔心蒙恬失敗嗎?”
小寒說:“那怎麼會?三十萬大軍,比草原上的螞蚱都多,一人咬一口也把匈奴人吃了。”
扶蘇搖頭:“你說的好似有道理,但匈奴人很凶殘的,從小就會殺生了。”
小寒也搖頭:“可是大秦軍也不弱呀,滅六國的戰爭中秦國騎兵多凶猛啊!”
“話是這麼說,對手不一樣啊!”扶蘇歎了口氣。“哎,小寒,你對這場戰爭這麼有信心,怎麼對我的未來這麼沒信心,我還不如這三十萬軍士讓你信得過嗎?”
小寒沉默了一下,說:“公子想多了!你問這天下人,天上有什麼?海裏有什麼?山那邊有什麼?天下人會有上千種說法。其中會有人說的非常肯定,包括我們在鹹陽見到的那些通神的人。
可是,事實是這樣吧?隻有你親眼見到的事實會回答你。或許就是你親眼所見的東西,上天也在嘲笑你,因為你所見的並非全部。”
扶蘇問:“你到底要說什麼?”
小寒說:“我要說的是,人們對於不知道的事情也可以說得非常肯定,但對於自己身邊的事情人們就會很不確定。因為了解,所以擔心,因為不了解,所以信心十足。”
扶蘇點點頭,好像有道理的。
“小寒你別數了,我們回去吧。回頭有人報告給蒙恬,說不定蒙恬會以為我們來盤他的帳。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小寒一想,也是。就說:“好吧。你看,對於身邊的事情你也不能把握。”
扶蘇苦笑,真的是不能把握,越想越有那麼多把握不住的東西。
蒙恬找的通譯來了。一個叫友直,一個叫友諒,是兄弟倆。他們倆是住在膚施城裏的居民。友直膽大直爽,友諒細致靈活。這是簡單交流之後,他們給人的印象。兩人皆通文墨,據說他們的父親在此地是做大嗇夫的。
來了秦朝這麼久,小寒也知道了秦朝有很多的嗇夫,除了綜合崗位上的如縣長的大嗇夫,也有專業色彩比較明顯的,如田嗇夫,掌管全縣的耕地和農事;有司空嗇夫,負責全縣的土木工程和刑徒;有亭嗇夫,主管全縣有關亭的事務;又有倉嗇夫、庫嗇夫、發弩嗇夫等。
在這個時代,他們這樣的“官二代”才有上學室受教育的機會,像大棗那樣的人是沒有的。
不過,他們這“官二代”和扶蘇這樣的“官二代”就沒法比了。
兩人在扶蘇麵前甚是恭謹,連帶著對小寒也很客氣。他們也努力說雅言,但這時候交通和信息都不發達,雅言這種普通話並沒有普及開。為了溝通順暢,扶蘇讓他們每天過來,和自己一起活動,相處久了會漸漸明白對方的語言習慣、表達方式。
兩人對小寒講的方言很感興趣,覺得腔調怪怪的,但小寒說話態度平和文雅,讓他們覺得這大概是哪個地方來的好出身的美人,倒不敢說她的話很土。
木木要出去買羊,扶蘇說過的話是一定要兌現的。現在大營裏人不多,拿回來在夥房做影響也有限,在外麵燒烤就更有滋味。
說起買羊,友直就說,我帶你們去吧,附近的地方我都熟悉。
扶蘇一想,就站起身來。他也不想去訓練了,與其沒事幹擔心前線的戰況,還不如找點事幹幹。出去和邊民接觸一下,就當體察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