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點點頭,說:“路上別唱了,免得人家說我們鹹陽來的這幫人太特殊。”
眾人都應下。可是走著走著,旋律就在心裏飄啊飄,想壓都壓不住,真難受。
……
熄了燈,兩人躺下。扶蘇說:“小寒,唱完歌怎麼就不想睡了?我還想大吼幾嗓子。”
小寒笑笑,“我們的大公子太興奮了。”
“嗯,那曲子老在頭腦裏轉,想清都清不掉。”
“扶蘇,你們從小不學唱歌,對吧?”
“不學,皇子們不學,公主們也不學。”
“隻學君子六藝?”
“嗯。你怎麼就學了呢?”
小寒想了想,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些,說:“個人愛好吧!不過,我家鄉很多人都喜歡過得有些趣味,勞動完了就唱唱,勞動的時候也唱,我在雙流鎮的時候一邊做豆腐一邊唱,覺得勞動也沒那麼累了。”
扶蘇“嗯”了一聲,心想,她這家鄉在哪兒呢?怎麼越聽越摸不著。
“不是民間有些小調嗎?你們在家裏也不聽下人們唱嗎?”
“沒聽過,在家裏下人們都是很安靜的。”
“那慶典的時候呢?”
“慶典的時候會有些音樂,但那是沒有歌詞的。對了,小寒,你給我唱過搖籃曲,還唱過軍歌,有沒有廟堂上唱的?”
小寒想了想,說:“‘春天的芭蕾’,還記得嗎?很華麗的那個,那個可以廟堂上唱。有慶典的時候,唱它比較有歡樂氣氛。”
“那麼,祭祀的時候,唱什麼呢?”
小寒想了想,隻想起“你是這樣的人。”但她沒說,那得是偉大的人、值得紀念的人才配得上這首歌。她說:“沒有了,想不起來。好像祭祀時候沒有歌,隻有音樂。”
說著就哼了下吊唁逝者常放的曲子,聽著確實莊嚴沉鬱。
扶蘇在黑暗有中直翻白眼,他說的祭祀和小寒理解的祭祀好像不是一回事。
過了會兒,扶蘇說:“小寒,以前沒有你的時候,我過得挺好,現在,我忽然想,要是沒有你了,我的日子該怎麼過。晚上誰跟我聊,該聊些什麼?”
小寒沒說話,隻是用指頭在他的胸前輕輕地劃。誰知道有沒有未來呢,對她來說,隻要能活下去,哪怕不在一起都可以。
但是,真的可以嗎?有了肌膚之親,就真的很親了。他們現在已經很親了。
又過了會兒,扶蘇問:“小寒,你一定要我去坐那個位置嗎?你總是想得那麼多。”
小寒沒說話,她搖搖頭。他們的問題不是非要那個位置,而是沒有那個位置就可能連命都沒了。因為命重要,所以那個位置才重要。
“我想你確定地回答我。”扶蘇扳了扳小寒的肩膀。
大皇子真執著!
小寒懶懶地說:“扶蘇,你是不是要確認隻有你是皇上我才肯嫁給你。那我直接嫁給你的父皇好了。省得這麼麻煩!”
“讓你胡說,讓我胡說!”
“哎喲!不許打人,很疼的!”
“那你不好好說?”
“好了,我好好說。”小寒調整了下情緒,聲音很蒼涼:“扶蘇,你在那個位置上別人才不能把你怎麼樣,你不在那個位置上,若別人上了那個位置,終究對你的聲望是有所顧慮的,這顧慮就是殺你的原由,你明白嗎?”
扶蘇頓時陷入沉默。
小寒說得對,他不是將閭,不是高,更不是胡亥那個上不了台麵的,他的聲望確實會讓某些人不安。
帝王家的事老師講得不少了。他,確實,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