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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了!是要休息嗎?”扶蘇拆開簾子探頭看了看。“前邊的車子都停了。我下去看看。”
小寒也探出頭去。
一會兒功夫,扶蘇回來了。說是路斷了,有人挖了很大的溝,馬可以過去,車子不行。得把路墊起來才能走。要不就得卸車,人再把車抬過去。
張龍過來說了幾句話,就指揮人去墊路了。沒有什麼稱手的工具,隻能先找些大石頭,草草地墊一下。
小寒心裏有些不安,看兩邊的地勢好像是要把辛巴困在峽穀中一樣。接下來的草原狂奔會來嗎?
扶蘇拍拍她,說已經加強警戒了。並沒有讓所有人去搬石頭。
“你的兵器呢?你沒有劍嗎?”小寒緊張地問。
“有的,你放心吧。”說著就從墊子底下抽出一柄劍來。原先它靠邊放著,倒也沒覺得它的存在,現在拿出來了,小寒想看看,又覺得不是時候。
扶蘇突然低低地叫了一聲:“有聲音!你別下來!”說完就放下簾子,躲到車後麵去了。
小寒緊張地縮著,耳邊確實是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她想看又不敢看,手邊連個稱手的家夥都沒有。上次和胡七他們在一起,還有把菜刀呢,這次還是太放心了。
接著就是乒乒乓乓的擊打聲、叫罵聲和受傷的嚎叫聲,還有哭聲。
小寒不禁掀開一點簾子,但她還是看不見,打鬥發生在車隊後麵。劫匪是從緩坡上衝下來的,已經和軍士們纏鬥在一起了。
耳邊是紅臉膛小虎“啊、啊”的聲音,好像打得正起勁兒。
二狗子大叫:“敢劫官軍?不要命了!”
張龍大喊:“一個都別放跑了!”
還有幾個熟悉的聲音,亂哄哄的,罵得很有套路,就是不知道打得有沒有套路。
過了大約二十來分鍾,戰鬥就結束了。聽聽聲音,小寒放心了。打開簾子,鑽了出來。
扶蘇從樹上扯了幾片大葉子,正擦劍上的血。看她出來,衝她笑笑,一副能量釋放之後的酣暢。小寒搖搖頭,男人和女人真是不同啊,她剛才心都縮成一團了。
張龍指揮人把劫匪綁了,扶蘇說先等等,讓他們先把路墊平吧。
劫匪也真是沒有氣焰了。官軍看著,他們就乖乖地去搬石頭墊路。工具還是現成的,都是稱手的農具,估計這就是挖路工具,也是搶劫凶器。
張龍在旁邊罵罵咧咧的:“就你們這付樣子也出來打劫?還選得是大白天?還搶劫官軍?動動腦子好不好?你,你,毛兒長齊了沒?不學好!啊?”
那七八個農民紅著眼睛任他罵,有幾個帶著外傷流著血的在填土、搬石頭。有個孩子搬著搬著就哭了。
小寒細看,這幾個人當中有幾個還是半大的孩子。
“大哥,你饒了我吧,我就是跟著來的,第一次呀,沒幹過!”
張龍“哼”了一聲不理他,他的任務就是保護扶蘇一行,出了事情他的腦袋也在不住,這些蠢貨純屬是找麻煩的。
那孩子跪了下來:“大哥,大哥,饒了我們吧!”
其它幾個農民也跪下來了:“大哥,饒了我們吧!”
張龍惡狠狠地走過去,踢了其中一個中年人一腳,“起來,繼續幹活!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幾個軍士過去,也踢了他們幾腳,那幾個人隻好起來去修路了。
那孩子仍然在哭。
小寒歎了口氣,看看扶蘇。過幾年到處都是“盜賊四起”。陳勝、吳廣起義、項梁、項羽起義、劉邦起義,總之是大大小小的起義,還有六國的複國運動。每天在宮裏吃喝玩樂不理政事的胡亥也知道天下不安,就問趙高,我聽說天下有很多人要造反,是嗎?趙高回答,不是,隻是“盜賊四起。”結果,盜賊把國家都竊取了。這一對渾蛋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終於,路修得能通行了。軍士們押了“盜匪”上路,要把他們交給前麵的地方官。
那孩子絕望地哭。中年人罵他,他仍然在哭。其他幾個孩子也哭了,隻不過哭得沒有那麼大聲。
小寒問扶蘇:“他們會被判死刑嗎?”
“不會,還沒那麼嚴重。那幾孩子剛剛問過,還不到十五、身高不過六尺的不會被施以刑罰。”
“哦。”小寒略鬆了口氣。
“我知道你心善,小寒,想一想,如果沒有這些保護我們的人,就你一個女人,這些你同情的孩子也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
小寒點點頭。他們這麼大的孩子確實是什麼都能幹得出來的。
“他們不會被施以刑罰,但他們村裏的裏典、伍老都是有責任的。這麼多孩子參與這件事,他們的教化、管理明顯是不盡責的。”
小寒沒吱聲,過了會兒,她問:“那些成年人,他們會不會被割了腳、或者……”
扶蘇摟了摟她,“小寒,別問了。國家有法律,誰違反都不行。做了錯事就該受到懲罰。”他當然不會告訴她,那幾個成年人有可能被處以磔刑,也就是肢解身體,因為他們教唆未成年人犯罪。而且,他們還是五人以上共同犯罪。
“可是,扶蘇……”
“嗯?”
“算了!”
“有什麼都可以對我說啊,哪怕是你的不滿意。”扶蘇溫柔地抱抱她,想她剛才肯定嚇壞了。
小寒搖搖頭,“還是算了,現在心情不好,不想說,說了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
扶蘇愣了一下,勉強笑笑,說:“好吧,想好了再說,有合適的機會再說。”
他也很怕有什麼矛盾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而自從他們認識以來,這樣的事好像比較多。
小寒一路上情緒低落。車子外麵被押著的孩子已經不哭了,流血的地方可能不嚴重,那幾個人看上去也還精神。可能在來之前就已經想過行動失敗的後果,不過是碰運氣賭一把罷了。
到了驛站,讓人去通知地方官,不一會兒,接收罪犯的官員就跑著過來了。他們看到那些罪犯又恨又怕,忍不住抽了孩子幾巴掌。扶蘇沒吱聲,這事兒張龍來處理是最合適的。